建业帝听了却有些意动,如今国库空虚,他心中又有别的念头,良久之后方才道:“若真要推行,还需时日。”
“殿试时间有限,学生并未有机会将此策写全,学生心中有许多想法,若陛下恩准,学生想写一份内容详尽的策论书。”
建业帝看着长生,眼前俊秀青年双眼亮晶晶,望着这双与故人如出一辙的眼睛,建业帝心下一软,道:“朕给你三年时间,你可能补全此计?”
长生赶忙跪下,道:“学生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长生心底一松,在落后的古代,想要推行一套完整的税制,哪怕有建业帝的支持,依旧会面临巨大的阻碍,但于他个人而言,至少这三年时间里,他都已经躺在建业帝的羽翼之下。
长生本以为建业帝还要继续问那道有关异族的策论,他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对外贸易经,但建业帝却像是突然乏了一般,命人送了长生出宫。
等到长生出宫之后,建业帝从一旁的架子上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刻满雕花的匣子来,自匣子中取出一份陈旧的文卷,手指颤抖着,细细的摩挲着那一卷纸。
许久之后,建业帝低声笑了起来,轻声如呢喃:“君当如竹,风过不折,哪怕生长于乡野之间,你罗家后人依旧长成了如斯模样,简直与你当年一模一样,不枉费当年我帮了一场。”
长生自是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但回想起建业帝满意的神情,他只觉得自己的一甲名次似乎稳了。
第二日一早,长生早早就起来了,由罗念护送着到了宫门外。
宫门外此时聚集了一堆贡士,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忐忑又期待的神情,并未在宫门外等多久,便有宫人前来接引众人进了一处宫殿,在那里换了统一的深蓝色进士服,又配上专门的进士巾,另有专门的宫人为一些不讲究的贡士整理仪容。
长生等十人被唤了出来,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此时所有贡士全都站在太极殿外广场上,忐忑不安的等着里面传来消息。
广场两边站着兵卒,个个神色都十分肃穆。
一甲三人由皇帝亲自宣布,其他人由二甲第一名传胪来宣读。
“建业八年甲午科殿试殿试一甲第一名罗恒。”
长生听着这话,犹如在梦中一般,还是旁边人推了他一把,方才清醒过来。
皇帝念了一遍,接着由传令内侍高声念了三遍。
长生从一堆人中出列,由礼部的官员为他戴上状元簪花,普通进士簪翠叶绒花,其上有铜牌,鈒“恩荣宴”三字。
长生是状元,状元所簪花,枝叶皆银,饰以翠羽,其牌雕银饰金,看上去华贵非常。
长生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台脚踏上御道。
寒窗苦读,一朝功成,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喜悦,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御道,皇帝专用之道,每年的传胪大典上,一甲三人有一次走御道的机会,这也是无数读书人毕生追求的荣耀。
礼部官员将他引到御道左边的位置,长生受到提点后,叩拜谢恩。
“学生罗恒,谢主隆恩。”
第65章 荣恩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便是长生今日这般。
满朝重臣在列,全都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眉目舒朗,长身玉立,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株挺直的翠竹。
站在重臣群中的安国公,原本只有一分好奇,听得状元郎跟自己同姓之后,又多了两分期待,待看清楚那新科状元的脸庞,顿时面色一白。
白发苍苍的帝师大人,看着这个十分眼熟的新科状元,激动的连胡须都颤抖起来,嘴中两个字不住的嘟囔着:凤卿。
魏决看着身旁左右老臣脸上神情都有些恍惚,奇怪的问道:“新科状元可是有何不妥?”
他身边的户部尚书神色诧异,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也对,你是十年前才调职入京,未曾见过那位罗探花。”
魏决更是诧异,罗恒是他儿子的弟子,是他的徒孙,又差点成了他的孙女婿,因而他对长生还有几分香火情,便问道:“那位罗探花跟今日的小罗状元有什么关联?”
“像,面容像,神态也像,只欠了三分贵气。”老大人只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梦中,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再次见到这张脸。
“那位罗探花是哪一年的探花,怎么未曾听过他的名声?”魏决更是好奇。
魏决在先帝继位前,站错了队伍,先帝登基之后被贬到偏远地区做官,耗费了数十年方才爬到今日这位置,因着从前曾经与京中脱节,许多事知之不详,一时竟没想起来是哪位探花郎。
“那是归元初年的探花,而后……”老大人看了一眼上座的皇帝,突然噤了声。
随着老大人讳莫如深的神色,魏决忽然想起从前京中影影绰绰的流言,想到那个人,他的神色也不好了起来。
与魏决相反的,朝臣中站着的魏岚神情中满是自豪,听着旁边同僚们的恭喜声,心底比自己考上状元那天还要高兴,但他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住的跟同僚们道:“侥幸而已,本以为这弟子能考中二甲便好,未曾想竟然获此殊荣。”
旁边一个中年御史恭维道:“魏大人,你们魏家师徒二人都是状元,当真是一段佳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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