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帝狠狠的瞪了说这话的大臣一眼。
那大臣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魏岚心下觉得悲哀,心中不禁升起一抹“哀民生之多艰”的感觉,当即也站了出来,道:“如今瑕省饿殍遍地,臣请陛下,自江南调粮入瑕省,补其不足。”
建业帝看了魏岚一眼,又看了众大臣,众大臣互相之间看了眼,最后呼啦啦跪倒大片下来,道:“臣附议。”
既有人愿意冒着建业帝的责备,也要做这个出头鸟,其他人也就跟着行动起来,这种轻飘飘就能落得个爱民如子的名头,众大臣们做起来毫不吃力。
建业帝最终长叹一声,道:“准,此事由内阁议定。”
建业帝想想还是十分不忿,粮仓烧毁之事,其中的阴司,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如今少了一处粮仓不说,还要从别的粮仓里调粮,其中的心力又更是难以诉说。
建业帝也不管这个郑多玉到底是不是顶缸的,直接下令,“如此灾年,粮仓之事事关重大,因着私仇枉顾国法,致使数万灾民无粮果腹,罪大恶极,该判主犯及从犯,罪诛九族。”
建业帝如今正在气头上,这样的时刻谁也不敢冒出来捋虎须,也没有人站出来指责刑罚太过之类的话,毕竟谁敢站出来,那就是至万千百姓于不顾。
本朝一惯优待读书人,自开国以来,除了谋逆之事,很少会令皇帝气得诛九族,先帝残暴,也不过是诛了一个通敌臣子三族。
众人心知,建业帝应当是气急了。
一场早朝也就这样不了了之,最终到底是战是和也没有商议清楚,但众人也大抵知道,应当是打不起来了。
长生接到郑多玉等人诛九族的判令,与此同时,也得到了郑多玉四人于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这四人是由提刑按察司的人护送进京入刑部,与案卷几乎是前后脚进京,护送之人全都是长生和柳晖的心腹,也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没什么意外,入了刑部牢房不过半日,便畏罪自杀,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恐怕谁也不会信。
粮仓中原本存粮,在如此灾荒年间,能换多少银钱,长生心下能大致估算出来,约莫有数百万两之巨,而这么一大笔银钱,金峰一个人是吃不下的。
金峰背后是大皇子,那么大皇子拿了这么一大笔钱,他要做什么?
长生一想到这里,便觉得脊背一寒,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京中似乎会有大动作。
长生知道苏铭时日无多,最后的日子里恐怕要来一波大招,他只盼着不要殃及到魏岚身上。
长生距离京城千里之外,京中生变只是长生的猜测,此事不便与魏岚直言,长生便写了一封信进京,信中满是关切之语,希望魏岚出入多带几个仆从之类的话。
长生的信送出去五天后,京中的信传回来了,确实与他所料一般,京中大变。
消息从京中传回陵南需要十日,而在长生写信之前,京中便已经出事了。
当日建业帝应钦天监所请,下罪己诏,带着宗亲众臣,一同祭奠太庙,因着时间仓促的缘故,太庙附近边防并未布置好。
太庙内层是皇族,外层是众位大臣,建业帝带着众人焚香祷告。
七皇子左右看了看,胳膊戳了八皇子一下,低声问道:“老九呢,他怎么没来?”
八皇子叹了口气,道:“临行前他有些发热,你是知道那魏昭仪的,她自收养了老九之后,便当做命根子一样,如今见他发热,便直接将人扣了下来,不许他出门,连祭庙这样的大事,都死拦着不让他来。”
七皇子笑了一声,道:“一会若是让父皇发现他不在,有他好受的。”
两人话音刚落,外间便传来厮杀之声。
建业帝听了声音,便觉得不好,果不其然,片刻后,一身戎装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永王。
“父皇带着兄弟们祭祖,怎么不让儿臣一起?”永王笑眯眯的走进来,脸上满是意气风发,再没有之前的怯懦。
“老三,怎么会是你!”二皇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看了大皇子一眼,大皇子看了看左右,如今太庙里全都皇族,没有旁人,就连吴忧也待在偏室里。
“大哥,二哥,别来无恙啊。”永王说道。
“擅离封地,你胆子大得很。”建业帝微微眯着眼睛。
永王歪了歪头,笑着道:“父皇,永州苦寒,儿臣在那待得寂寞呀。”
皇帝冷哼一声,看向外面那些兵卒,冷声道:“朕倒是小瞧了你,居然能够驱使得动京营。”
永王笑道:“没办法,财帛动人心。”
“你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大的事,谁在帮你?”建业帝问道。
“父皇莫急,你马上就能知道了。”永王笑着说道。
很快,外间的厮杀声停了下来,方淮提着一把刀尖带着血的长刀走了进来。
原本还算镇定的建业帝,见了方淮之后,顿时脸色大变,道:“居然是你。”
方淮神色不变,开口道:“陛下听信谣言,疏远永王殿下,致使殿下远去永州清苦之地,实为不智,故而臣请清君侧,诛顾罗两贼。”
建业帝看向永王,道:“看样子,你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永王神色冰冷下来,开口道:“父皇,孩儿认贼作母多年,还一心一意期盼着母妃的垂怜,恐怕父皇心里都觉得可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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