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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的儿子年幼,承了爵位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弟弟心思纯善,是可托之人。”长生说道,罗念是个心善仁厚之人,自己万一真死了,罗念得了爵位也会好好照顾秦昕然母子几人。
    “好,此事朕也应了你,第三件你要求什么?”方淮问道。
    长生顿了顿,接着道:“陛下,臣书房中有一本手札,还请陛下过目,臣入仕十余载,见惯百姓流离,早有变革之决心,奈何时至今日,也不过整理出二十条疏策来,还请陛下细阅。”
    方淮闻言,看着长生久久不能言语,他本以为最后一条长生还是为自己或者罗家求,没想到却是为百姓求。
    长生见他不语,接着道:“臣自知见识浅薄,但吾辈读书人,当解救黎民众生于水火之中,臣如今时日无多,但自觉尚有几分见解,跪请陛下接纳。”
    长生说话间,从病床上爬了下来,跪下郑重三拜。他想着,此时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来古代奋斗十几年,依旧是上位者砧板上的鱼肉,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方淮望着眼前这人,倒没有怀疑长生是在作秀,毕竟长生无论在地方任职,还是在京中任职,一直以来都是践行着自己的理念:百姓为重。
    长生这么多年日子过得不清贫,一靠自己早年卖花挣了点家底,二来秦昕然经营有方。
    方淮也知道,长生从来没拿过百姓一针一线,反而竭尽全力的带动老百姓致富,一直以来都在做实事,待方淮拿到了长生的那本手札,翻看之后,心中实实在在的后悔了,他给长生下毒,一来有试探之意,二来便是为了泄愤,三来便是逼迫了。
    这味毒也实实在在无药可解,方淮见长生命悬一线时还记挂着百姓,心里倒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方淮最终将长生送回了罗家,陪着长生一起的,还有一个太医。
    长生好端端的人出门,如今这般回来了,罗家人顿时上下哭倒一片,大陈氏更是当场晕了过去,还好太医在及时将人给救了回来。
    长生中毒之事,也确实瞒不过去,方淮对外只道,长生误食了皇帝的食物中毒,属救驾之功,这样说到底是将事情遮掩了过去。
    长生一日病弱一日,太医也无计可施,只能想方设法开一些药缓解长生的痛苦。
    长生了解罗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指望不上,罗念的性子守成有余进去不足,且如今他人在外地,这几日怕也赶不回来。
    长生尽量将后事细细交代给秦昕然,秦昕然虽然伤心,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料理家事,哪怕得知长生要将爵位传给罗念,秦昕然也没有丝毫怨言,长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秦昕然无疑是一个可以让他放心将后背交托的贤内助。
    十日后,长生的呼吸微弱的近乎没有,躺在床上连眼睛也睁不开。太医确诊长生无药可解,罗家人连白幡都准备好了,长生却始终没有断了呼吸。
    太医又观察了三日,这才进宫复命。
    “你说安国公呼吸微弱,但并未断绝?”方淮问道。
    太医赶忙称是。方淮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札,其中字字句句,全都是为百姓考量。
    方淮最终道:“罢了,你这段日子就住在安国公府,随时准备救治安国公。”方淮照着长生的疏策,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有的遭到朝臣反对,有的得到认可,因着执行力度不同,最终结果也有好有怀。
    只是长生自己一口气吊着命,他的主张却引起纷争不断。
    五年后,方淮驾崩,太子方争胜平稳继位。
    而长生,依旧一口气吊着。
    秦昕然坐在长生的床边,手里拿着一碗清粥,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吹,掰开长生的嘴喂了下去。
    “祖母十天前夜里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走得不安稳,她始终担心着你。太子都继位了,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秦昕然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你当年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秦昕然并不觉得长生是误食了方淮的食物,宫里试菜太监那么多,且上下尊卑森严,怎么会容忍长生去吃方淮的食物,且宫中并未传出太多细节了,这般遮遮掩掩,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且长生最后在家中,清醒的那些日子里,对于方淮讳莫如深的模样,显然这事情跟方淮脱不了干系。
    “先帝都去了,咱们的孩子都进学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呀。”秦昕然的眼泪倏忽落了下来。
    眼泪打在长生的手背上,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长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长久的梦,梦里全是光怪陆离,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像是被光茫刺到了,立马又闭了起来。
    片刻后,他方才睁开眼睛,逆光里隐约见到妻子脸上的眼泪。
    “别哭。”长生抬起手来,想要抚摸一下妻子的脸庞。
    第147章 番外
    新政权的建立,同样伴随着流血牺牲,方争胜哪怕早就被立为太子,但同样还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方才成功登基。
    而他登基不久,沉睡五年的安国公便清醒了过来,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方淮临终之时,倒是善良了一回,他自己求长生不老之事,虽然满朝皆知,但并未将长生的事情告诉方争胜,因而在方争胜的想法里,长生是一个纯臣。
    一个并未参与储君之争,并且颇有才干的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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