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好多了。”说着,谢宝真瞥见了案几上的东西,笑问道,“那是什么?给我的么?”
“嗯。”谢霁牵着她的手在案几旁坐下,亲手打开油纸包,捏了颗酸梅送入她嘴中,“你近来嗜酸,我在路上买的。还有岭南新上供的新鲜荔枝,已经让人冰镇于井水中,稍后送来,不过,不可多食。”
谢宝真‘唔’了声,含着酸梅模糊道:“都说‘酸男辣女’,我这般爱酸说不定怀的真是个男孩儿,将来生出来,你千万莫要嫌他。”
都快是做母亲的人了,她依旧明丽如少女,谢霁忍不住吻了她酸甜的唇,沙哑应允:“好。”
随着肚子一天天长大,谢宝真睡得不甚安稳,夜里常常起夜好几次。谢霁从来不嫌麻烦,每次都要亲自扶着她去解手,替她柔柔酸痛的腰,待她睡熟后才敢安然睡下。
怀孕九个月时,皇帝连夜批改奏折后伏案不起,猝然驾崩。
彼时新太子才十岁,根本无力主持大局,朝中上下顿时乱了套。
这年十月,祁王坐镇朝堂,以一己之力扫平内乱、扶植新君登基。
此举震惊朝堂内外。所有人都以为祁王会趁虚而入自立为皇,却不料并未如此,昔日骂名无数的恶魔竟成了朝中唯一的忠臣!
半月后,幼君登基,改年号为万和,尊祁王为摄政王,与天子平起平坐。
谢宝真也曾好奇过,问道:“当初先帝那般利用你,你就不曾想过借此机会报复么?”
闻言,蟒袍加身的摄政王殿下只是从肩后拥住她,将手搁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沙哑一笑:“宝儿想做皇后?”
“不是!”先皇后的悲惨下场她不敢忘记,揉着酸痛的腰叹道,“我只是不太明白……”
谢霁见状,将手改放在她的腰部,一边揉捏一边说道:“我与先帝并无什么兄弟情,更谈不上忠诚。我只是懒得做皇上,黎民苍生更与我无干,何况后宫三宫六院难以平衡,会委屈了你。”
“就为了不委屈我?”
“嗯。”谢霁道,“我答应过,绝不负你。”
谢宝真心中一暖,笑意从嘴角爬上眉梢。
十月中,谢宝真生产。
已经疼了半天了,年轻冷峻的摄政王大人闻讯,抛下群臣从宫中匆匆而归,却在产房外被人拦住。
“王爷,生产之地,男子不得踏入!”产婆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道。
屋内传来谢宝真的痛哼,谢霁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产婆跨入门内,大步走到床榻边,握着妻子汗津津的手道:“宝儿……”
一出口声音竟有些发颤,沙哑得不成样子。
见到他,谢宝真感觉自己又有了力气,长舒一口气,安慰他道:“我没事,产婆说胎位很正,快
了……”
话音未落,更猛烈密集的疼痛袭来,使得她再说不出话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谢霁任凭谢宝真将他的手掐得泛白青紫,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鼻尖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竟是比生孩子的那个还要紧张。
夜幕降临之时,婴儿响亮的啼哭回荡在王府上空。
“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千金!”
产婆将清理好的婴儿包裹好,轻轻放在谢宝真身边。
谢宝真看了一眼,苍白笑道:“这像谁呀?皱巴巴红彤彤的。”
谢霁吻了吻她没有什么血色的唇,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她的眼睑上,随后又被人温柔地抚去,说不出是汗还是泪。
“宝儿,睡会儿罢。”谢霁呼吸颤抖,将脸埋在她汗津津的颈窝道,“我在这陪着你,不要怕。”
“我不怕的呀……”说着,谢宝真蹭了蹭他的脸,眼睑缓缓垂下,终是抵挡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等到长长的一觉醒来,喝足奶的婴儿正躺在摇篮中酣睡,而谢霁则守诺陪在她身边,温柔安静的目光久久凝聚在母女俩身上……
并且还会继续陪她走下去,直到一辈子。
(完)
第78章 番外一和安县主
崇英殿内,年少的天子端坐纸笔,正学着批阅奏折。而殿外,内侍们屏息而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忽的,殿中明黄的帷幔无风而动,一拱一拱的,从中探出个稚童的脑袋来。
那个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年纪约莫三四岁,穿了身杏粉色的短袄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髻,额前垂下些许蓬松的碎发,更衬得那双乌黑圆润的眸子灵气逼人。
“皇帝哥哥~”见无人理会自己,小女孩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用帷幔裹住自己,像个蝉蛹似的扭动着,奶声奶气唤龙案后埋头批阅的小少年,“来,捉迷藏呀~”
敢在崇英殿里捉迷藏的小孩儿,也只有摄政王家的那位掌上明珠了。
和安县主元媛,小名圆圆,乃摄政王与永乐郡主的独女。且不说她的八个舅舅和五个哥哥是如何的风光无限,光是天子堂妹、摄政王独女这两重身份,便注定她从出生那刻起就荣光无限。
“哎哟,和安县主!”老太监迈着碎步过来,将小孩儿小心翼翼地从帷幔中解救出来,压低嗓音哄道,“地上凉,您快些起来!陛下正在忙呢,老奴送您出去找母亲,可好?”
“不要。”元媛眨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抿着带有唇珠的小嘴,朝龙案后的少年挥手,“我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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