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将先帝的尸骸拿出来鞭尸吧……
……
明觉厉离开后,赵澈牵着郁棠在开满油菜花的田埂边闲走。
郁棠发现,男人今天的心情不错,她打趣他,“等以后我死了,你也会和我合葬么?”
赵澈的手掌突然用力,捏了捏她,“胡闹,你才多大?什么死不死的?”
郁棠,“……”
她还不够大么?
孙辈们都有一大堆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赵澈突然开口,“棠儿,为夫允许你先走。”
他若是先走,她一个人承受不来,指望后辈们照料郁棠,赵澈是不放心的。
郁棠愣了愣,抬手去揍他,“是不是等我死了,你还能再找几个小妾?!天下男子皆一样,永远都只喜欢年轻的!”
赵澈,“……”
又来了,他的棠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男人哼笑了几声。
……
这一天晚上,月朗星稀。
用过晚膳之后,夫妇二人就睡下了。
这里虽然是农庄,但也有随行伺候的宫人,外面更有影卫值守。
这些年,郁棠名义上是跟着赵澈在外面“体验生活”,但依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看着半老徐娘的郁棠在自己身侧渐渐熟睡,赵澈躺在榻上,回想着以前种种。
母后的尸骨找到了,但还有其他秘密和疑团没有解开。
前朝最后一任君主和定南侯之女的事,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
他盯着头顶的承尘,目光渐渐模糊了起来,直至画面一转,他好像回到了一个平行的时空,是他没有经历过,却是十分熟悉的地方。
这一年的仲春,油菜花也开遍了阡陌。
赵澈的心头怅然若失。
他从北燕回到京都之后,从来不曾做过任何荒唐事,但就在昨日,他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妇人/欢/好了。
那小妇人却是第一次。
而他自己也是。
赵澈真后悔没有留下她,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侵/犯/了他人之妻。
日子在继续,赵澈忍了一日又一日,他知道自己处境艰难,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更别提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了。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就派了手底下的人暗中打探。
那个小妇人能够进入偏殿,那便一定是宫中某位大臣的妻子,而且看着年纪,她理应是刚成婚不久。
很快,赵澈的目标就锁定在了今科状元---陆一鸣的妻子身上。
赵澈本想确认一番,也查清楚了有关郁棠的一切信息,知道她到底是谁,身份背景,甚至知道陆一鸣并不喜欢她,而她不过只是陆一鸣当做替身的可怜人。事实上,陆一鸣从来都没有和她圆过房,这便解释了,为什么她跟自己那回还是第一次。
赵澈欢喜,又兴奋,但是也怜惜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从前素不相识的女子那样感兴趣。
但自从那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郁棠。
赵澈身患重病,能活到成年已经是奇迹,数次流离在死亡边缘之后,他开始谋划造反一事。
只要成为大梁的帝王,就算是臣子之妻,他也照样能够夺过来。
在此期间,赵澈买通了陆府的下人暗中照料郁棠。
那个可怜的傻妇人,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身边危机四伏,无数次差一点就被人害死了。
后来,赵澈又获知郁棠有了他的孩子,但那个孩子却是被郁卿兰害死了。
那一夜狂风暴雨,赵澈在雨中淋了一宿,他按耐住一切怒火,次日起就费尽心思谋反。
他离着皇位越近,就能离着郁棠越近。
好几次濒临死亡时,赵澈脑中总在回荡:你死了,无人护着郁棠,她也是必死无疑了。
没错,陆一鸣就是一个瞎子,即便是在陆府,郁棠也是很不安全,赵澈安插在陆府的探子,才是郁棠保命的根本。
问鼎帝位的当天,赵澈将陆一鸣“宣召”了过去,直接用整个陆府威胁他,“陆大人,朕要你的妻子,你今日就立刻写下和离书,否则整个陆府都会因为你而付出代价!”
虽然这样威胁了,但是赵澈不放心。他心头总是不安。
但又不想让天下人以为,郁棠是他强抢过来的。
可心头那种不详的预感,使得他左立难安。他还是决定立刻带人杀去了陆府。
府门被他一脚踹开,赵澈仿佛知道郁棠所住的院子,一路直奔过去。
当看到眼前那一幕时,赵澈脑中一阵嗡鸣,感觉最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而去,但事实上,除却那日在宫里那次,他和郁棠从来都没有交集,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明明是陌生人,却又像是许久不见的故人。
“她死了,你们都要给她陪葬!”
他亲手杀了郁卿兰和陆一鸣,整个陆府无一幸免。如他所言,所有人都要给郁棠陪葬,那晚陆府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像极了一场华丽且隆重的葬礼。
帝王登基,后宫空置,满朝文武都在上书新帝早日充盈后宫。
按理说,赵澈是应该如此。
他自幼寡情,并非什么多情人,而他和郁棠之间,也不过只是一场雨露情缘,他没有任何必要为了她荒废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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