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太后神情突然有些哀伤,泰安帝立刻关切道:“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菜式不合胃口?”刚回到位置的宇文素云也连忙看了过来。
太后娘娘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看向阿俏:“哀家只是感叹,虽然长的这么像,却终究不是一个人。从前那孩子吃饭可是挑剔着呢,又喜食清淡的多一些,身边伺候的人不知道伤了多少脑筋,也就只有澈儿拿她还有点办法。叶家这孩子倒是养的好,看她吃的那么开心,哀家都能多吃一碗饭了。”
她一脸怜惜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唉,也是哀家想岔了,这世上哪能有一模一样的人呢,除非她们就是同一个人。这样也好,起码看着心里能有一个安慰,皇上也万不可太强求了,咱们好好待她,就当那孩子还在了。”
泰安帝看着那个小吃货,心中滋味难言,面上也难掩黯然:“让母后跟着操心了,朕心里有数,让她进宫也不全是因为这副长相的缘故。恩师年纪一天天大了,叶清松那一辈又没有什么出众的人物,朕这么做,也是给他老人家吃一个定心丸的意思,朕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人的。当然,这也有朕一时冲动的原因。”
若是叶相在此,肯定要气的跳脚了。呸呸呸,这借口找的,抢了我的孙女,还打着为我叶家好的幌子,真是气人。
等到那几块小小的羊排都进了阿俏的肚子,一直望着她的宇文贵妃突然掩口惊呼:“哎呀,叶妹妹怎么把那等荤腥油腻之物都吃了?这可真是,这今晚上表哥要是翻了叶妹妹的牌子,那……。”
就是这么巧,贵妃娘娘一说话,那丝竹之声就停了,这话正好被殿内的人听了一个正着。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齐唰唰的聚了过来,叶娘娘当场僵在了原地,脸红的都快冒烟了。阿俏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大伯母请的嬷嬷教导过这件事,宫里的嫔妃侍寝前,是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的,尤其是牛羊肉这类带膻腥的。
可是贵妃娘娘真的想多了,陛下今晚不会召她侍寝啊,说不定,这两年都不会的。
今日她偷听到那个瘦的风一吹就能被刮跑的江太医和皇帝陛下说话,说是她的身子还没有调理好,暂时不宜什么什么的,最好再等一两年,阿俏脑补了一下,说的应该就是侍寝的事,皇帝陛下当时点了头的呀。
她的大眼睛转啊转,眼角余光往旁边丽嫔和斜对面婉嫔的桌子上看了看,果然,人家吃的都好清淡啊,大多数肉菜都一动未动。再看看她的桌上,没眼看。
叶娘娘窘迫之余真真正正的自我反省了一下,她实在是太大意了,不过一日就纰漏不断,这是万万不应该的。
既然进得宫来,成了皇帝陛下的嫔妃,就该像祖父他们一样,兢兢业业的当好差,如此蠢笨可不行,轻则丢了自己和叶家的脸面,重则丢了小命。
只是,这宫里的女人都这么不含蓄的吗?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宇文贵妃欣赏够了阿俏的窘态,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起身请罪:“臣妾失言,求太后恕罪,求皇上恕罪。”
宇文太后瞪了她一眼,笑道:“口没遮拦的,她年纪还小呢,你吓唬她干什么?哀家记得叶昭仪是你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吧?今年多大了?可满十六了?”
阿俏起身乖乖的答了话,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看向泰安帝的眼神带着莫名的委屈和控诉。
太后娘娘看了泰安帝一眼,笑着道:“这年纪是小了些,不急不急。难得看到一个如此真性能的姑娘,哀家喜欢的很。来人,把哀家这份羊排给昭仪娘娘端下去尝一尝,这可是葛老头的手艺。”
宇文素云笑着提醒道:“妹妹真是好口福,这葛大厨可是表哥的专用御厨,烤羊排是他的拿手好菜。”
大靖朝从开国先祖开始,皇帝的膳食都由专用御厨负责,在小御膳房出,此举旨在保证皇帝的安全,这葛大厨就是皇帝陛下的专用御厨之一。
阿俏一边谢过太后娘娘,一边悄悄的看向泰安帝。
泰安帝:“母后一片慈爱之心,爱妃可要好好品尝。”
叶娘娘:“……。”
蒙受圣恩,阿俏只好坐回去顶着众人的目光,奉旨享受美食了。到了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御厨和御厨也是不一样的,叶娘娘一脸羡慕的偷偷看向泰安帝,从此更加坚定了要巴结好皇帝陛下的心思,只有跟着陛下,才有可能享受到如此至尊美味啊。
只是,这些美人们为什么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呢?吃饱喝足的叶娘娘隐隐觉得,她们可能误会了一些什么。
经过这个插曲,不少人眼中都藏了喜色,尤其是今日入宫的几位。
按说,这样的日子,泰安帝应该会在新晋的妃子中选一位侍寝的,无论拼位份拼家世,这机会都肯定是叶昭仪的。谁想,叶娘娘会这么贪嘴呢?再加上有太后娘娘那句“年纪还小”的备注,那今日这机会肯定是没叶娘娘的份了。
那她们,可就多了一丝机会了,尤其是婉嫔和淳贵人这两位,都忍不住含情脉脉的看向泰安帝。
今日雪大,宴席散的早,泰安帝与宇文贵妃一左一右扶着宇文太后上了轿辇,恭送她老人家离开后,宇文贵妃亲手服侍着皇帝陛下披上大氅,带着几分难言的苦涩道:“陛下,今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