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怔忪着瞧向柳香君:不是说要画香艳之物吗?
他迟疑的开口:“那下面那幅画还瞧不瞧了?”
他这般问,自然是下面那副有猫腻了……
李氏还未说甚,青竹已经拍手雀跃道:“要看美人抚琴!”
柳香君噌的看向李氏,李氏虽依然蹙着眉,却并未出声阻拦。
那春宫画师本着多展示一份作品便离银子越近一分的心思,唰的将第三幅画轴上的麻绳褪下。
午间的云层略略散去,日头在外间院中撒下秋日光辉,引得蜜蜂、苍蝇热闹一片。
内秀阁的厢房里却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安静到各怀鬼胎之人仿似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最后一卷画作在与翠香楼长期合作的专业春宫画师手中缓缓展开。
众目睽睽下,画卷最下面先是现出一堆凌乱堆放在一处的男女外裳,姿态极尽缠绵之意。
先前那把在第二幅画中曾被“极具上进心的美人”夜弹的琵琶遗落在地上,被衣裳掩盖住椭圆面板,只露出琴弦的部分。
画轴还在徐徐展开,众人眼中审视的目光更盛。
画纸上随之出现了妇人的肚兜、亵裤与男人的底裤。
妇人的桃红色肚兜正被两双相对而立的赤裸双足踩在脚下,映衬的其中一双粗糙大脚足色如玉,更遑论另一双细腻小脚……
芸娘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象整幅画卷展开后她阿娘将是何反应。
她眼中一记寒光钉在柳香君面上,下一刻便做出一个趔趄的身姿,踉跄着往眼前即将展开的画卷上扑过去。
没人预料到她会突然站不稳。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连带的一旁矮几也被带翻,矮几上放着的惜红羽在李氏母女三人进屋时奉上的茶杯同时打翻,几杯茶水同时泼洒在画纸上。
画师与芸娘同时痛呼。
画师喊的是:“啊――我的画!――”
芸娘喊的是:“啊――我的手――”
所有人围着芸娘的同时,那被茶水浸湿的画卷已是红红绿绿一团污迹,哪里能分的清男人同女人,谁还去计较穿没穿衣裳……
柳香君此时终于意识到这个时机,连拉带拽同画师及他那倒霉的画一起溜了出去。
待李氏几人查看芸娘无事、回过神来时,莫说画师,便连柳香君都心虚的逃之夭夭。
李氏后怕的责怪芸娘:“多大的人站都站不稳,我瞧那画也不过如此,你竟能看的想钻进去……”
谁想钻进去了?那可是春宫啊我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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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出嫁
李氏这一日对芸娘“骗子买卖”的工作视察虽未明确挑出毛病,然凭着她对亲生女儿的了解,芸娘必定在何处还藏着猫腻,只是她一时半会还发觉不出来。
她当着李阿婆的面前狠狠挫了芸娘的面子:“天长日久,我总会发觉你的私藏。若那时发现,我将你的买卖一把火烧了,宁愿过那清贫日,也不能瞧着你走不该走的路,赚不该赚的银子!”
李氏此时对芸娘的买卖放行一马,只怕待日后她们母女经历了那般翻天遭遇后,她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已是来不及。
这一日,李氏一家人的命运悄悄改写,终将去往原本她们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然而没人会提前知道命运的走向,只将目光局限在眼前一亩三分地上。
这个午后,李家满院除了芸娘如出笼的小鸟一般的欢喜笑声,还荡漾着风鸡风鸭的身姿。
刘铁匠几乎是被打铁耽搁的腊味厨子。
他不但将早晨买的猪肉妥妥贴贴的码好调料腌在罐子里,还将所有的鸡鸭拔毛开膛,码了调料后在鸡鸭颈子上系了绳子挂在檐下。
风吹过,鸡鸭呈上吊状一同摇摆,特别令人有食欲。
食罢晚饭,芸娘去为刘铁匠送饭时发现,不止自家院里,便连铁匠铺子里都挂着风鸡风鸭,一个个悬挂在顶棚上。
火红的炉火为他们染上了一层喜色,也如同刘铁匠的脸庞。
他的脸今日一整天都在充血状态。
先是晨起时遇上李氏而羞红了脸。
再是李阿婆一整日对他无时不在的嬉笑。
好不容易脸没那般热,芸娘却又提着饭屉上了门,明知故问道:“阿叔,你这是打算转行当厨子?”
没这般追女人的啊!若这些是为了阿娘,未免也太多了些,多到李家人能吃整整两年!
刘铁匠再一次红了脸,便连炉火也不能掩盖他的羞臊。
他将一口饭刨进口中,瓮声瓮气道:“你这娃儿……”
便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吃着呢啊……”
芸娘眼前的这一老一少两位妇人,算起来当的上是熟面孔。
她们虽未同芸娘说过话,但曾多次出现在刘铁匠的铺子前。
老的那位依然是一张笑脸打头阵,当真以为“爱笑之人运气不会太差”。
年轻的那位则是人面桃花俏生生立于一旁,说害臊她回回都来,说豪迈又用帕子半遮面做娇羞状。
老妇同刘铁匠打过第一句招呼后,再不似从前那般直奔主题撮合刘铁匠与自家闺女。
她的昏花老眼现出精明眼神,身子略略前倾,分外亲切对芸娘道:“小姑娘是谁家孩子?经常见你给铁匠送饭呢,真是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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