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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舷浸入水里,汩汩河水立刻溢了进来,老妇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下半身就被水打湿。
    冰冷的河水激的她立刻起身往他处闪躲,抖动而盘旋的船身却让她的步子踉踉跄跄失了重心。
    就是现在!
    柳香君主动发难向那老妇扑过去,两只手臂精准的伸进老妇怀中。老妇趔趄间慌忙想收紧手臂,然而已经落后于人。柳香君一个转身,便将石伢带离,然后抱着石伢,重重的摔倒在船板上。
    这番争执只在须臾之间,甚至连其他两位船客都未惊醒。
    只有柳香君摔倒之时,才有人抬起惺忪睡眼瞧了一眼,继而又埋下了脑袋。
    老妇立刻高喊:“救人啊,人牙子抢娃儿了——”
    静悄悄。
    整条船静悄悄。
    她再喊了一声,依然没有舆论支持。
    天哪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她立刻连扑带爬往船夫身边去抱住了他一只腿,哭嚎道:“她……人牙子……抢我娃儿……快帮帮我……”
    船夫一脚将她踢翻,压着腹间怒火,待船身顺利避过旋涡,方叱道:“她月月坐我的船我会不知道她啥人?她当窑姐来钱不比贩娃儿快?!”
    柳香君立刻对船夫道:“快,回城!”
    船夫却是一愣。
    船都走到这处了,怎么返回?船上人虽不多,可没到地方就返回,别人要打他他也不好躲。
    柳香君立刻道:“二两银子,返回!”
    船夫一乐呵,向其他两人一努下巴:“他们咋办?”
    柳香君此时如同芸娘上身,毫不迟疑道:“每人一钱!”
    船夫从善如流,立刻提起船篙要返程。
    那老妇此时已经放弃了想煽动舆论的念头,心里想的是如论如何不能返程。
    只要继续向前,码头上就有人接应她。那时人多还怕将娃儿抢不过来?
    “三两!”她立刻将给船夫的贿赂加了一两。
    船夫问:“其他人呢?”
    老妇忍痛道:“二钱!”
    “五两!”柳香君随之加了筹码,同时道:“其他人各五钱!”
    旁边打着盹的船客适时醒了过来,纷纷将目光盯向老妇,等着她加码!
    “六……六……”心疼,心尖尖上疼,疼的她不敢将话说出去。拐一个男娃卖给上家不过得七八两银子,都给了船上这帮黑心人,自己吃什么?
    她做了半辈子的恶事,早已养成了杀伐决断的性子,在众人还等着她出价的时候,她已经一个起跳毫不迟疑的往船外一跃。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空,河水里溅起了水花。
    柳香君慌忙扒着船舷,疾声朝河里喊道:“你给娃儿吃了啥药——”
    那老妇得了自由怎会理她,拼了老命往岸边游,动作灵活,瞧着水性不赖。
    柳香君立刻将石伢放在船板上,从船夫手里抢过船篙,照着游的不远的老妇身影拍下去。
    那老妇倏地沉进了水里。
    她水性虽好也仅指游水,凫水她却不会,船篙拍下来,她立刻沉下去呛了水,挣扎了半响才游了上来。
    柳香君继续喊问:“说,你给娃儿灌了啥药昏迷不醒,不说姑奶奶我拍死你!”
    话毕又是一船篙拍了下去,老妇配合的喝了几口水,肚皮便更圆了些。
    到柳香君还要拍第三篙子时,水中之人划动着渐渐疲乏的手脚,忖着再也受不住第三下,出声告饶:“不是毒药,只是蒙汗药,娃儿睡醒了就没事了……”
    柳香君面露迟疑,那老妇慌忙解释:“我用娃儿卖钱的。药死或药傻了,还怎么赚银子?”
    柳香君忖了片刻觉得有理,再抬眼看向水里,那老妇已经远远游到了岸边,拉着岸上垂下去的长草爬了上去,消失在了层峦叠嶂的山丘里。
    古水巷此时早已乱成一团。
    附近人家都知道石家瞎眼阿婆的独孙晨起出去尿了一泡尿,再也没回来。
    邻人们不但帮着把附近各巷子、大道都找了,还去城里几处卤鸡摊子、酒楼等凡是卖鸡腿的铺子都问过,没人见过一个扁脑袋、绿豆眼的七岁男娃。
    就连阿花也被芸娘牵出去,指望能闻出石伢的什么踪迹来。可阿花从一开始在家门对面塌了的柴房那里闻到一股熟悉的尿味后,便守在那处再也不愿离开了。
    还有邻人帮着报了官。那官差一听不过失踪了半日不到,便将邻人劝回,让到了第二日还没找到人再去报官。
    邻人郁郁的还要争辩,那官差却十分暴躁:“我等被正经丢娃儿的案子忙昏了头,谁还顾得上你这小事。别人家的娃儿丢了好几天了好吗?”
    邻人回来将此事告知,众人方知晓最近竟多是丢娃儿的事,一时越加觉着石伢像似被拐子偷走,能找回来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石阿婆一个早上晕过去好几回,又苏醒了好几回。
    最后还是李阿婆因着她给芸娘驱邪之事觉着她能耐大,提醒她快快做场法事,说不定能求得动神仙小鬼,将石伢的去处指点个方向出来。
    石阿婆穿上袍子、点上香烛、烧了黄符,将闲置了好些年头的签筒摇动,哗啦几声后,飞出一只竹签。
    识字的邻人帮着石阿婆捡起竹签,跟着蝇头小字念出了声:“用手拿不起,用刀劈不开,煮饭和洗衣,都得请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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