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拖累芸娘,只将多余的尺头取出来,将买到的放进自己的竹篮里,笑道:“这些也尽够用了……待以后成亲了,家中经济好些,我再买不迟。”
经过了一路与芸娘谈论亲事,此时她说起成亲这些事神态已经自然许多,仿似已经嫁做人妇,开始为未来做打算。
芸娘选的尺头合起来又是好几匹,她只含糊的交代伙计“送到老地方”,便同黄花一路出去了。
再去别处逛,黄花都只能干看,譬如那些成衣铺子或者胭脂铺子,其间花花绿绿,代表的是宽松富裕的日子。黄花也不过是看看便出了门,眼中算然有艳羡,离开的脚步却很坚定。
多好的姑娘啊,芸娘叹道。
原路返回时,芸娘的心情便轻松许多,也同黄花一处能享受逛街的乐趣。
然而这股乐趣在她在班香楼楼下看到那一对腻歪的身影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妓子还是那妓子,今日穿着风情卓然,一身瑰红襦裙似浓烈的火焰一般将整个街面都照亮,身段该细处细,该丰满处丰满;该凹处凹,该突处也突的更多。光从她的山峰挺翘处瞧,芸娘就能推断出她穿的不是肚兜而是内秀阁的胸衣。
毋庸置疑,买胸衣的银子便是眼前那头顶痦子的穷小子所出。
芸娘不知道妓子忽悠着黄姐夫买的那胸衣出了六十两还是一百两,然而不管多少,都不是一身粗布的黄姐夫能出的起的。
他哪来的那么多银两?
黄花的脚步倏地停住,没有再往前一步。
芸娘知道自定亲后黄花已经同狗男见过面,此前中秋节前芸娘就瞧见狗男前去黄家送过节礼当。黄花自然能认出他。
芸娘不忍看她的神色。
任何人瞧见未来夫君与其他女子亲亲我我,表情都不会多么好看。
虽然今日这一对狗男女的举止并非太出格:
两人相向而立,狗女面上没那么多笑意,嘟着嘴似在埋怨什么。狗男眼中满是自责与怜惜,一直在解释着什么。
芸娘猜想这一对狗男女除了商谈嫖资之外,难道还能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她重重清了清嗓子,引得那一对贱人看过来,再拖着黄花的手,一步一步,挺胸抬头的行至两人面前。
第93章 猪肉黄入狱
芸娘甚至已经从袖袋里掏出了绢帕。
等黄花一巴掌打在黄姐夫的脸上,再一巴掌打在妓子的脸上,她就立刻冲上去,用帕子将黄花打痛了的手掌包起来,作为对她受伤心灵的小小抚慰。
然而黄花没有第一时间打人。
她涨红了一张脸,半响才抬头看向未来夫婿,结结巴巴道:“你……吃了么?”
?这……这是气急攻心后大脑一片空白、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的随口之言?
边上青紫轻微一声嗤笑。
芸娘同紫青站近了才发觉她不去唱戏实则是浪费了人才。
光她的眼窝就将胭脂和眉黛交错重描、乃至呈现两团青紫如曾被人下过重拳,与她的花名十分相配。这样将好好的一张脸画成了戏台上的脸谱的描画手艺,窝在青楼里真是埋没了天分。
紫青眼窝一抖,从中裂出道缝,惊现两只黑多白少的眼球,吓的芸娘惊了又惊,不由的足足退了两步。
那眼球冷冷的瞟了黄花一眼,血盆大口一张,冷冷吐出几个字:“此人是谁?”
衣着寒酸的黄姐夫在黄花出现之初还有一丝慌张,此时已经变的十分镇定。
他道:“是家中的妹子。”
黄花的脸红的更甚,想抬头看他一眼,却反而更深的埋下头去。
他便沉声道:“我同友人说几句话,你先回去罢。”
她轻轻点了点头,又默默站了半响方反应过来,回身拉过芸娘的手,又低着头一路往前去了。
两个身影走远了,狗男方抬手捏着狗女的下颌,语气中讨好意味十足:“你若同意被我赎身,我就悔了同她的亲事,日后只守着你一人。”
狗女的嗤笑声传遍整条正街:“我倒想同意,可妈妈不放人啊!”
她不过是随意搪塞他,他竟是当了真,以为她真有一颗真情放在自己身上,心中对她的痴恋比往日更甚一筹。
芸娘跟着黄花不声不响的行了半晌,见她只低着头默不出声,心中半点猜不到她的想法。
她究竟是瞧明白了,还是没瞧明白?
她的红脸是出于气愤还是害羞?
沉默一直持续到芸娘忍不住轻咳一声,想主动问上一问。
此时黄花却开了口。
她说:“他竟然说我是妹妹……”
芸娘被她弄的疑心的同时点了点头,她可算是抓住要害了!
妹妹能和哥哥定亲吗?这不是乱伦吗?可见渣男不愿承认折磨亲事,其心可诛呢!
可她的面颊依然绯红,她的眼珠子亮如繁星是怎么回事?
她的神情带了喜色是怎么回事?
她细细的带着柔情的嗓音又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黄花便激动的紧紧拉着芸娘的小手:“我阿爹私下时就称我阿娘是阿妹!他也称我是妹妹,还是在人前!”
她当时那陶醉的神色令芸娘久久无法释怀,挽救她的第二套方案算是失败了。
就在芸娘整日里琢磨制定怎样的第三套方案、譬如说直接带黄花去青楼捉奸在床等法子时,芸娘反而从王夫人处得知了事情的最新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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