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需不需要镶嵌珠宝呢?还有抽屉的把手该用什么材质呢?抽屉里需不需要放个木质的胸衣撑子呢?
最后商定,由木匠画好图纸,做几个样品,过两日两人再继续商议。
“你随时来棺材铺子找我,保证不离人!”木匠十分大方道。
青竹瞪大眼珠,忽的又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赚旁人银子,旁人还要来找你?哥哥架子真大……我便日日来陪你可好?”
木匠虽知她是在故意吓唬自己,却依然被惊出一身冷汗,忙忙摆手:“我去,我去找李老板,不劳烦您过来……”
几人经由铺子往外而去时,不知谁踢到了何处,便听“喵呜”一声尖锐叫声,一只纸人跟着满场乱窜起来。
众人纷纷被惊出一声汗,立时认为大白天要闹鬼时,便见那已经夺门而出的纸人忽的倒下,一只大白猫从中窜出,提溜顺着马路牙子钻到了骡车下面,惊的绿豆仰蹄乱叫,方将那白猫赶跑。
芸娘几人放下心来,不由鄙夷的瞧着那木匠。青竹十分不客气的吐槽:“废物!”
闹鬼的谜团解开,木匠讪讪的瞧着众人:“方才……你们不也吓到了嘛……”
……
木匠的动作极快,不出三日便带着三个木屉子上了“永芳楼”。
芸娘拿出几件胸衣,两人就着实物,除了在尺寸造型上进行了斟酌,还根据胸衣档次将木屉设置成三种。
一种是针对买成品胸衣的普通主顾,用最常见的杨木做木屉便可。
一种是针对更富裕一些的人家和三四品的官吏家眷、以及定制胸衣的主顾。这类主顾购买的胸衣绣工精美,颇耗费劳力,所卖银两便多一些,用楠木木屉十分相配。
最后一种便是针对最高端的主顾,比如公主这类,用黄花梨木做木屉,再配合芸娘提供的各类散碎珠宝镶嵌其上。
每个木屉在把手附近雕刻“永芳楼”三字,以示正统。
至于内秀阁那边,给妓子们的胸衣嘛,按最次等的木屉所做便可,刻字便刻成“内秀阁”,以区分窑姐和正经主顾。
除开木屉所用木头部分,把手该用何物,木匠也十分有心得。
“便用铁质拉手,树叶状铁质镂空拉手,其上刷漆防锈。”
芸娘点点头:“那楠木、黄花梨上也用铁质?”
木匠眼珠子睁的溜圆:“铁质怎地了?我那些棺材板铆合好后,多少都用一两个铁钉,我瞧着稳当的很!”
青竹冷笑:“你莫棺材板打习惯了,将我们这胸衣木屉也当成棺材板。你那棺材埋进地里,死人还管那铁器好不好用吗?有哪个给你托梦说过?”
木匠嘿嘿一笑:“小丫头,你现下想拿鬼吓我可没用咯,哥哥我再也不怕鬼呢!”
青竹一抬眼皮:“哦?”她的脸上再次浮上木匠熟悉的淡淡微笑,用衣袖遮了半面脸,压低声音幽幽道:“三日前那猫妖来逗你,我没拦住它……后来你们将它惊走,它歇了这几日,说是今晚还要去找你呢……”
木匠蹭的站起,又腿软坐下,嘴唇打着哆嗦:“什么猫妖……不是……白猫吗?”
青竹撇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只侧身坐了开去。
铁匠眼瞅着想逃开此地,芸娘只得压着他将铁拉手的样式画下来,她也好去寻了铁匠照着图纸打制。
木匠哆哆嗦嗦着画过拉手,原本想谈好价钱就逃开,可惜他不了解芸娘对钱财斤斤计较的本性。
“杨木到处都是,凭什么一个木屉要价二两?我瞧着五钱足够!”
“人工贵啊!”
“木屉又不需要整块木料,凭什么楠木要四两,黄花梨要十两?”
“人工贵啊!”
一个咬死了不松口,另一个压紧了钱袋不退后。
待到了晌午饭时,这位木匠理直气壮的吃了半盆饭,依然咬死了不松口。
芸娘几欲轰他离去,此事依然由青竹解了围。
她淡淡一笑,将将抬起衣袖遮了半张脸,低沉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那木匠便大手一挥:“不多说,一两,四两,五两。各让五成。告辞!”
他匆匆逃奔出“永芳楼”,站在街面上抹了抹面上冷汗,暗叹道:“还好各赚了五成银子……没被那丫头再砍下去……”
这时耳边便传来一声低沉的女孩声:“哥哥,天色已晚,今夜我去找你……”
青竹站在铺门前,眼瞅着那木匠屁滚尿流而去,冷哼了一声:“废物,同罗玉一般,都是废物!”
第二日一早,芸娘便拿了图纸去寻铁匠铺。
桐油巷出去靠边行,走个一刻钟,便是平民区,满足一般人家的生活所需。
光打铁铺便瞧着有两三家。
芸娘一家一家问过,不是价钱太贵,便是掌柜忽悠她一个小孩。
此时她想起刘铁匠不禁后悔的捶胸顿足。
曾经有一位体壮、人好、感情专一、厨艺极好的铁匠摆在她面前,可她却没珍惜。如若再让她遇到刘铁匠,她会对他说六个字:“强逼阿娘嫁你!”
等她站在第三家打铁铺面前时,她便觉着一定是她的呼声太过强烈,老天给她赏了面。
打铁褂子掩不住强壮的体魄,腱子肉一块块叫嚣着要冲出来。
而强壮身板的主人只拉着脸,双眼盯着被红火炭火烧的通红的铁器,抡起手臂,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用铁锤打制着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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