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赞叹着青竹的好法子,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晚霞:“比着这个钱,出去买一套文房四宝,送去国子监,亲手交给苏陌白。”
然后对青竹道:“衣裳先缓一步,等我问过他尺寸再说。”
青竹又蹙了眉头。这算喜欢吗?过,下一题。
“那你瞧见苏夫人当中呵斥小白哥哥时,你会心疼吗?”
芸娘忙点点头:“心疼,心疼的不得了。如若李阿婆知道自家孙儿过的是这种生活,不知会哭成什么样……”
青竹:“……”
青竹颓败。
芸娘成功的将自己的迷茫转嫁给青竹时,派出去的画师捧回了喜人的成绩。
六幅春宫,依次摆在芸娘眼前,画师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创作理念,极尽可能让芸娘再出些银子,好将这六幅春宫都收进囊中。
“这一副,是按东家所描述,画出来的矮身眯眼胖姑娘。小的让她坐在椅上,上半身往侧边扭动,如此身高、腰身都极尽可能的美化……”
“这一副,画中之人消瘦很多,在我们汉子看来不够丰腴,可让她倾身观花,花朵在胸前摇曳,便遮掩了她胸前不足……”
“这一副简直是人中龙凤,画中人无一丝缺陷,无论躺着还是站着,都是尤物。”
他唯恐芸娘有甚不满,对画中人的穿戴也进行了解释:“虽则东家向小的展示了那胸……奶兜子……可小的觉着,既然是春宫,包的太严实也不好,便自作主张,在最中间画了两个洞,让两个红点露了出来,如此便,销魂的多。”
六幅春宫图上,吴柳如、司马琼、方姑娘各占两幅,三人姿态诱人,在画上极尽所能展示着原始本色。
晚霞带着画师只在暗处瞧过三人长相,身段乃芸娘口述,再加上画师的主观创作,完满呈现了芸娘想要的效果。
芸娘赞不绝口:“老师傅果然一手好丹青,便是画中没有汉子,只有妇人,也是显的香艳不俗。”
她甩手便掷出二十两银子,道:“将每幅画再浓缩成手掌大小,明日送来可成?”
画师忙喜滋滋的应了,捧着银子去了。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画师果然顶着两个黑眼圈,将六幅春宫小相送了过来。
芸娘手握几幅小相,再探头看了看天色,冷笑一声,赞道:“好天,好天。”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十分适合报仇。
恰逢本月十五。
中午时分,方家庶女随同姨娘外出礼佛,回府半途上,想要顺便选一些头饰,好在即将到来的踏青节上,压一压旁的闺秀的风采。
因着这一出青春的骚动,她便同自家大队人马分开,只带着一个贴身侍女进了首饰铺。
既然买了首饰,自然要买相应的胭脂与之相配。
既然买了首饰与胭脂,自然要买相应的衣裳与之相配。
因着侍女抱了满怀所买之物,自然的,这位方姑娘便突发的心思单纯,只身进了成衣店。
这一进去,便没再出来过。
等侍女发觉着不对劲,冲进成衣店时,她家千娇百媚的小姐,已经不翼而飞。
方姑娘是在昏睡中被凉水泼醒的。
她睁开眼睛时,正躺在泥地上。
一丝不挂。
她身侧靠墙的大面铜镜上,映照出她略显消瘦的少女的身姿。
她尖着嗓子长吼了一声。
周遭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她再尖着嗓子长吼了一声,才从上空里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慢吞吞道:“方姑娘,你醒了……”
方姑娘立刻跳脚骂道:“是你,左家的贱人,是你害我!”
芸娘趴在屋顶上,顺着揭开的瓦缺,向房中发出了桀桀大笑。
方姑娘长吼道:“你若敢伤我,我父亲向皇上请来羽林卫,扫平你左府!”
房顶上传来另外一声桀桀笑声,仿似入了魔一般。
一旁的青竹将笑声停下,芸娘方继续悠然道:“如此说来,本姑奶奶只好寻上两个汉子服侍好你,再将你灭口,最后将你的尸身丢去乱葬岗……想一想,日头渐暖,莺飞草长,过个三五日,便有无数蛆虫从你身上破卵而出……”
这番描述听得方姑娘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天色晴好,芸娘躺在房檐上,大腿翘二腿,配着这哭声,探手从躺在边上同样悠哉的青竹手中接过一只梨子,咔嚓几口吃个干净,这才将湿手在衣襟上抹了两抹。
青竹见芸娘吃的高兴,正要趁机偷嘴,芸娘忙将她手中仅余的一只梨子夺过来,瞪了青竹一眼:“葵水来的人,还想着吃梨子?待你腹痛时,可莫哭天抢地喊阿娘。”
青竹嘟了嘟嘴,叹了口气:“做女人可真麻烦。”顿了顿又道:“房里那小贱人,何时能哭完?”
芸娘耸一耸肩,善解人意道:“任谁人听到自己那般死法,心情都不会好,更遑论深闺少女……我们旁的没有,时间一大把,她要哭,便让她天长日久的哭吧……”
芸娘再将手中梨子咔嚓吃过,房中的哭嚎声也到了尾声,最终转为淅淅沥沥的抽泣声。
芸娘往顶上窟窿里瞧了瞧,向房里人徐徐道:“你若想留下小命,便按照我说的做。”
房中方姑娘身子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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