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将晚霞推开些,低声同阿蛮打商量:“我瞧着你倒是个人才,又颇精通人情世故。要不然你过来帮我做事?你跟着你家公子,显然是浪费了一身本事。”
阿蛮苦笑道:“多谢左小姐看重,小的卖身给我家公子,签的是死契,这辈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吧嗒,芸娘掉了下巴,将阿蛮上下打量一番,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家公子要同吴小姐那般天仙模样的人退亲,却原来是……”
她向阿蛮一点头:“我明白的,我理解的,爱情没有边界……”
心下却有些可惜,原本看着阿蛮同晚霞相熟,本来想为晚霞定一门亲事,如今晚霞却只能同阿蛮当姐妹。
由阿蛮,她又想起了殷人离,心中叹息道:那般的皮相,那般的身段,却喜欢的是男人,不知多少深闺小姐要哭干了眼泪。
如此又想着,殷人离平日极为狡猾,在大是大非上却是个君子。早早同姑娘退了亲,总比成亲后坑害了姑娘强。
可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喜欢去青楼呢?看来是掩饰他喜欢男子的障眼法。
忠良街周边多平民,也有七八品的小官吏。
将铺子开在此处,一个面对普通民众,二个私窠子青楼等妓子上门,也不怕太过唐突了旁人。
这是胸衣买卖在京城的第一家铺子,众人十分上心,事无巨细,将前铺和后院打理的整整齐齐。
开张这一日,鞭炮声声,铺面前舞龙舞狮,热闹非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在这热闹中,时不时又传来高亢的喝唱声:
“兵部尚书府前来道喜――”
“侯爵府方姑娘送上贺帘――”
“丞相府送上贺匾――”
“羽林卫殷大人送上武艺超强侍卫一对――”
“公主府送上绣技无双绣娘两名――”
前铺屋檐下,殷人离微微一笑,看着铺子“春光好”的东家芸娘接受完众人道喜,方缓缓道:“我何时送了你一对侍卫,我竟不知?”
与殷人离比肩的安济宝却奇道:“长宁公主真的送了你一对绣娘?”
芸娘得意的扬扬脑袋:“我说送了,就是送了,谁去查我?”
在江湖上混,可不就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安济宝奇道:“怎地你不安排左家的贺礼?”
芸娘冷哼一声:“不稀罕。”
此时舞动的龙头口中已垂下一对贺联,其上字迹苍劲,显出写字之人气吞山河的气魄。
芸娘叹息道:“可惜了这一副对联,竟然只能悄悄的展示,不能张扬出去……”
殷人离便道:“你若不愿,不如我拿回去还给皇上?”
芸娘立时张臂回护。
她看到殷人离正面上含笑望着她,心知他是打趣她,便讪讪的收了膀子,却是理直气壮道:“我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他如今送我一副对联,也很是应该,怎地还好意思收回去……”
她边说话,边垫着脚尖往远处看,直到远处出现个人影,这才收了顾盼神色。
便见墨砚从人群中挤进来,向着芸娘哈腰道:“左姑娘,我家公子让我给姑娘捎话,今日国子监先生临时加堂,公子今日来不了了,改日再向姑娘赔罪。”
芸娘心里一阵失望,只得做出深明大义的模样,道:“无妨,功课要紧。”
墨砚离去,她郁郁了一阵,重新打起精神来应对眼前热闹。
安济宝捅了捅殷人离,悄声道:“我瞧着这左姑娘竟像是对苏陌白有意,你的机会小的很啊!”
殷人离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只瞟他一眼,淡淡道:“谁对谁有意关我何事?我对谁有意又关你何事?”
芸娘听闻这一星半语,立时想起此前的发现,狐疑的望望殷人离同安济宝,忽的想起这两人几乎没回都是成对出现。
安济宝可是定了亲的人啊!
她立时从两人中间钻进去,将两人隔开,对着安济宝愤愤道:“你卑鄙,你无耻!”
战火是如何一瞬间烧在安济宝身上的,安济宝有些怔忪。
他愣愣了半晌,不可思议的看着殷人离:“她骂我?她为你打抱不平而来骂我?”
他摇摇头,却又噶的一笑:“我瞧着你还有机会,机会大的很。只是这左小姐……”
芸娘双手叉腰:“我如何?”你这个喜欢男人却同女人定亲的骗子!
安济宝一扇纸扇,一本正经道:“本郎中瞧着你有些博爱,这可不好。”
芸娘冷哼一声:“本姑奶奶比你强。总归我只喜欢汉子!”
安济宝又是一愣,探头同殷人离道:“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的懂,可合在一处,怎地我听不懂了呢。你说,她到底是何意?”
芸娘却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一把将他从殷人离身畔拉开,气到:“戴姐姐生病卧床不起,你倒是聊猫逗狗,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她转头看着殷人离,肃然道:“阿蛮是个好娃儿,你莫辜负了别人。”抬脚便迈进了店里。
安济宝探头看着芸娘气呼呼的进了后院再不回头,便转头去问殷人离:“她到底是何意?”
殷人离摊手:“这回,连我也听不懂了……”
晌午时分,“春光好”请了两桌席面,将周边铺子里的东家请过来,当做是交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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