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左夫人那不成器的阿弟在其中贡献了一万两的拖累。
按这个速度……
他续问道:“左家公中还有几个铺子,几个庄子?”
阿蛮回复道:“还有四个铺子,三处庄子。其中有一处庄子里有老大一碗温泉眼,极气派……”
有大泉眼的庄子?他有些兴趣。
等他和芸娘成了亲,每年秋冬便去那庄子里泡温泉。
温泉对伤口痊愈效果极好。也不知她腹间的那处伤口,伤疤消了多少……
阿蛮继续回复着:“左老太太的铺子都归到了公中。除了这些,再无旁的资产。”
他点了点头,道:“我记得曲大人现下赋闲在家,孤独寂寞。去帮他找些乐子,好将这几样铺子也拿到手。最主要是那一处庄子。”
阿蛮应下,却不离开,只瞟了一眼自家主子,道:“李家那边……”
殷人离的目光还依旧放在桌上的各式凭据里,取出左家两个铺子的抵押凭据交给阿蛮:
“只涨价一成,将这两处转去抵押给李姑娘。”
若原价转,只怕芸娘要起疑心。
她现下对他可是草木皆兵,抓心挠肝的要同他划清界限。他再不能冒险。
等交代完事情,忽的想起来阿蛮方才的未尽之言,方道:“李家怎地了?”
阿蛮瞧他心情尚算好,便道:“李夫人,正在忙着给两位小姐寻亲事,已有媒婆上了门……”
这么快?他蓦地起身,几步窜出大门,站到了紧闭的李宅门前,瞧见其上挂着的黑咕隆咚的大锁,这才恍然,李家已搬离了此处。
他叹口气,垂头丧气的站了半晌,慢慢进了自家宅子,问向跟在身侧的阿蛮:“她可知道?她同人相看了吗?”
以她的性子,她若是要寻人家,怎能满足于只看那么一幅画像?定是要想法子见见真人。
阿蛮摇了摇头:“李姑娘这些时日见男子见的极多,派出去盯梢的兄弟盯花了眼,也不知李姑娘到底是相看人,还是相看买卖。”
他烦恼透顶。
等回了书房,他默默坐了半晌,目光定在了桌案边上的宅子修葺图上。
时至现在,这图纸已改了几十遍。
从最初的内宅简单修复,到现下,连殷小曼的起居室、书房、在后院荡秋千的杆子都规划了上去。
他想的极长远,若第一胎生的不是女儿却是个小子,便丢去外书房,跟着他练武念兵书。
故而外书房,也增设了一个。
姑娘叫殷小曼,小子叫什么呢?他倒是没想好。
哎,现下说这些有个什么用,得先把孩儿娘搞定啊。
他郁郁半晌,方向阿蛮交代道:“曲大人那边的事情尽快办。他不出事,左家铺子和庄子就到不到我们手里。”
现下她也该同他一样在忙左家的事,亲事上还顾及不到。
在这个关键时候,他若去在她面前提及亲事,只怕她真的要将他一刀两窟窿。
得在她收网那一日,她高兴了,他再开始预谋亲事。
他翻开兵法,指尖正正好停留在《置之死地》这一节。
怎么样置之死地呢?
装死骗她?不成不成,他可是吃尽了骗她的苦头,再不敢动这心思。
如今之计,惟有……
寒风乍起,十月下旬,雪馓子如小米般纷纷扬扬而下。
冬天过早的来临了。
这一个初冬,左夫人的慈父曲大人,因结识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而钻进了旁人设下的“仙人套”,最后折了一万两银子。
若是平日,这位曲大人断不会因中计而善罢甘休。
不说他自己是个当官的,便是他那些亲戚,还有女婿,各个都不是吃素的。
然而经了前事,曲家各个被挖出了数不尽的黑点。那些亲戚们对曲家退避三舍,哪里有人肯出来为他做主。
他也想过,一咬牙不管这敲诈的银子。
然而过了一夜,第二日他醒来时,枕头边上便多了一张纸。
纸里却是一封奏折,将他被皇帝罚回家面避思过期间却出去寻欢作乐之事写的详细。
他立时抖了两抖。
若此事被旁的官员得知,告到皇上面前……
在曲家老爷彻底醒了瞌睡的下一刻,曲家的马车便驶向了左家。
到了晌午时分,左家公中余下的铺子和庄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寻上了各经纪。
当夜,所有铺子和庄子被一位神秘人接下。等到了第二日一大早,所有铺子又加了一成银子,被悄悄转手抵押给了李家。
这一日的午时,李氏和李阿婆互相商量着,从媒婆带来的画像里,扣下了至少一半,等着她的两个女儿晚间回家时过目。
这一日的午时,本年最后一船胸衣从江宁送来了京城,同时还送来神婆左阿婆去世的消息。
这一日的午时,芸娘巡视完幼童园,又巡视完永芳楼和几处加盟铺子,等回了根据地好春光,将将喝了一杯茶,便收到了左家所有铺子停止了采购库存的消息。
停止继续吃进库存,便说明,左家已经断了所有的资金链。
这一日的午时,芸娘中断吃进左家货物,亲自前往了户部衙门一趟。
时隔四年,她再一次踏进户部衙门时,守在衙门口的衙役依然是位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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