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否认到底。
马车停在一处庄子前。
庄子芸娘此前来过。
在这里,她向左屹展示了她向左夫人下手的胜利成果,逼得左屹写下放妾书。
在这里,她美美的放松了几日,并且暗下决心,要将殷人离从她心里连根剜去。
后来,她为回江宁做准备,将庄子卖了出去。
现下她又站在了庄子前,怔忪着看着她的夫君牵着她手将她带进庄子,看着原本唤她“小姐”的下人们,此时唤她为“少夫人”。
在险些滑了一跤后,她终于醒过神来,她问他:“你何时买了这庄子?我怎地不知?”
他含笑道:“用过饭,泡温泉时,为夫再告诉你。”
自然,等泡进了汤池,她便没有来得及将她想问的问出口,反而是他逼迫的她将当年她喂他喝符水、连带腹泻几日之事倒的一干二净。
温泉水带着微微烫意,氤氲而起,将她蒸的神智不清。
她被他紧紧箍在身下,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泉水便被拍的四溅。
她躲不开,也不想躲。
她为何要躲呢?
她不是被他永远保护在身后的娇弱女子,她得站在他的左右,同他一起迎接未来。
她要和他琴瑟和鸣,与他棋逢对手。
谁比谁厉害,端看谁先睡,谁后睡。
第524章 知否(二十更)
芸娘不出意外的先在汤池中睡着。
然而,在她被殷人离抱着回了房,一同歇晌时,她又先他一步醒来。
如此评比,倒计较不出谁赢谁输了。
房中地龙温暖。
虽是歇晌,他也只穿了一条亵裤,将他精壮的、满是疤痕的胸膛裸露在她面前。
他的呼吸清浅悠长,他的面目完全的舒展开。
她在他唇边吻了一吻,看他没有丝毫要醒的模样,喃喃道:“你可比我老六岁,人老了要认命。”
她悄悄起身,穿好衣裳,方轻轻开门又掩紧,同下人道:“将阿蛮唤来,我有话问他。”
雪片飞散,她站开厢房几丈远,忖着说话声不会打扰他午睡,方同外间进来的阿蛮道:“有几件事,我要问清楚。希望你莫隐瞒,我才同意你和彩霞的事。”
阿蛮一瞬间红了脸。
他偷偷喜欢彩霞的事,他自问没有露行迹,怎地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忙道:“小的不敢,少夫人旦问。”
她点点头,道:“这庄子,殷郎从何人手中买走?”
阿蛮抬眼觑一眼她,老实道:“寻了个中人,直接从少奶奶手中买了过来。”
她点点头,续问道:“我记得他的账册下有一笔账,事关几万两银子,只入了帐不久便又支了出去,是何原因?”
阿蛮一愣。若是问到了这笔账上,拔出萝卜带出泥,要牵扯的就多了。
芸娘将他的踌躇看在眼里,立时道:“你莫忘了,如今你家少爷的账目也由我管着。你若想不认我这个主子,你便试上一试。”
无妄之罪压的阿蛮腿肚子一抖,一咬牙便痛快道:
“夫人当时同左家相斗,全部支取的现银。
少爷在夫人存银的几间钱庄里都有股份,又提前向各掌柜打了招呼,要他们全力支持少夫人。
现银不够兑付,少爷便将万花楼的股份转卖了出去,得来的现银投到钱庄里去,才保得夫人能随时提到现银。”
话说到了这里,他便顺势将他长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银票同样能流转,夫人为何一定要用现银?”
芸娘一滞。
她自然只是灵机一动,觉着同一张纸的银票相比,冷冰冰的银锭更具有视觉效果,更能激发商户做买卖内心的冲动……
她忍着心疼问他:“我听说,青楼的股份可是一本万利,赎回股份,想再入股可是极难。”
阿蛮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当年少爷在万花楼是只投了一万两银子,这几来年都赚了十几万两银子。若不赎回,今后稳稳当富贵翁啊!”
芸娘便后悔的捶胸。如今她和他合成了一家,他的损失可就是她的损失啊。
多么优质的股份,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哇!
她忍痛继续往下问:“在左家那事上,你们还做了什么?”
阿蛮痛快道:
“左夫人手里原本有些银子,若继续支撑,只怕还能同少夫人斗上半个月。
是少爷这边安排了套子,使那曲家折了银子,前去同左夫人求救。
左夫人为了解娘家之急,才抵押出了左家公中的铺子和庄子……”
原来如此。
她有些动容。
那时她同左夫人相斗,是含了两败俱伤的疯狂的。
斗赢了,她带着家人坐上大船,往江宁行进,凯旋而归。
斗输了,她带着家人坐上小船,往江宁行进,仓皇而逃。
左右都是要回江宁的。
她未想到,她打着要离开的主意时,他还在背后默默的帮她,支持她。
他没有像左屹一般跳出来,同她说“都是一家人”的鬼话。
他也从来没有规劝她放下宿怨。
他永远同她站在一处,哪怕她做的是错的,他也全力支持着她。
阿蛮已将自家少爷做的那些傻事透露了极多,便不介意透露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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