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各式小菜一样一样在桌上摆好,当着钟意的面将各个菜肴依次试过,这才递给她一套干净的筷碟道:“口味应该还没变吧?尝尝?”
“对着你吃不下,”钟意瞧着他在餐桌的另一端已经动起了碗筷,没甚好气的出声提醒。
温琼暄丝毫不在意的将口中的膳食咀嚼吞咽干净,片刻后才道:“你对着顾允檀倒是有胃口,但是不好意思,你就算再讨厌我,现下也只能对着我了。”
钟意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去桌上拿了个橘子自己剥着吃。温琼暄停下手中的筷子,也挑了个饱满多汁的橘子,仔细的剥去了外皮,甚至连上面的橘络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这才伸手递给她,钟意不接,温琼暄只能温言出声提醒:“意儿。”
钟意抬眸瞧了他一眼,忽而夺过他剥好的橘子劈头盖脸的朝他砸了过去,温琼暄躲闪不及,脸上正正的挨了那么一下,不见得有多疼,但是汁水确实溅了满脸。
“钟意!”
温琼暄满腹的火气可一对上她那双眼睛瞬间又没了脾气,他从袖中取出手帕将脸上的汁水擦拭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道:“我从来没哄过人,所以别让我一直哄你,我的脾气你也清楚,你最好还是不要惹恼我。”
“你昨天晚上要是没把我带回来,我就是想惹恼你也没机会吧!”
“说起昨天晚上咱们还是来算算帐吧,”温琼暄就那么看着她,眸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那么晚跑出来干什么,给顾允檀报信?”
钟意不理会他,温琼暄自顾自的道:“你既然那么聪明,不如你来算算,是本王先拿下这座皇城呢?还是顾允檀先除了乱党呢?”
“自然是允檀先除了乱党,”钟意想也不想脱口就答。
“呵呵呵,”温琼暄皮笑肉不笑,“你这么信任顾允檀,怎么还大半夜的跑出去给他报信呢?怎么?担心本王率先拿下了皇城然后拿顾允檀开刀?你觉得凭着本王对他的恨意,以后该怎么处置他比较好呢?”
“你倒不如先想想等允檀除了乱党回来你会是什么下场?”钟意盯着他道:“乱臣贼子,谋逆犯上,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嗯,不错,骂的好,”温琼暄点头道:“像我这样的人,坏事做尽,下修罗地狱都不为过,但是,”温琼暄贴到她耳边,轻声道:“但是你最好祈祷我能活着,如果我要下地狱,那我一定带着你,生不能同床,那咱们就死一块。”
“你这个疯子!”
“知道我是疯子就不要一直挑战我的底线,”温琼暄声音低沉道:“否则我会做什么,还真是不知道呢。”
钟意瞧他这副疯癫的样子,自觉的换了话题,“小皇孙无故暴毙,是不是你的手笔?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
“那小家伙的死跟本王还真是没关系,说不定真是那奶娘从殷贵妃那受了气索性报复到孩子身上呢?”不等钟意松一口气,只听温琼暄又道:“不过贤嫔突然薨逝,的确是本王亲自下的手。”
钟意看着他连连后退,声音发颤道:“你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别怕,意儿,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听话,至少暂时不会,”他朝着钟意不断逼近,解释道:“在昭阳殿,他们把小皇孙的死因归结到我母亲头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算准了豫王妃痛失爱子一定会去找我母妃算账,所以我就赶在她前面,药昏了那些看守的侍卫,亲手掐死了我母妃,等豫王妃赶到藻华宫跟我母亲算账的时候,我又想办法请了陛下过来,你说陛下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疯癫到神志不清口口声声要杀人的豫王妃会怎么想?”
“陛下优柔寡断,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会对人下手,更何况这事关乎他的妻子和儿子,但是为了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嘴,禁足是一定的,殷贵妃眼见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慌,她让人去给殷侯送信我是知道的,我担心殷侯看了信拿不定主意甚至还派人假扮豫王府的家将将温琼昕的状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逼得他不得不反,而这也正合我意。”
“而后就是月溟关主将被杀,北凉兵袭,陛下昏厥,顾允檀请命亲去月溟关稳定局势了,可是你知道吗?就算顾允檀不请命,陛下也会派顾允檀去月溟关的。陛下让顾允檀认祖归宗甚至入主东宫处理政事却迟迟不立太子,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缺少一个合适的由头,若是顾允檀亲入月溟关平定了殷家之乱,这由头不就有了吗?你看,陛下他多会为顾允檀打算,同样都是儿子,同样都是庶出,可就是因为顾允檀是从颜俪的肚子里出来的,所以在那位皇帝陛下眼里,他就处处都高人一等,他没能给了颜俪的,恨不能悉数塞给顾允檀!”
“所以你明白了,不是本王要造反,而是本王不得不反,本王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来争,父不慈,就莫要怪子不孝了!”
钟意被他逼到帐边退无可退,定定的望着他道:“所以你杀了贤嫔陷害殷贵妃煽动殷侯造反,趁允檀去月溟关平叛京中空虚之际逼宫造反?”
“你说的都对,”温琼暄突然出手扳着她的肩膀把人按回了擦桌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着她温和一笑,“不在这碍你眼了,好好吃饭。”
而另一面,灼羽马不停蹄一路狂奔,终于在第三日清晨赶到了月溟关,她手中持有燕王府令牌,守卫都不敢拦,她几乎是策马直接冲进了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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