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江淮,苏好好就想快点离这,去找江淮。刚开始她是想戏弄下周琛,现在她觉得这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压抑的气息。
她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正要向老人告别。
‘嘀嘀嘀嘀……’闹钟响起,周远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子,倒了一大把后又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喊老人起床:“奶奶,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啊。”
周远皮肤黑,相貌最多算端正,走在人群中不会被人发现的那种,只是生得高大,手脚也大,看上去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出乎苏好好的意料,周远轻手轻脚地扶起老人,然后两颗药,两颗药地喂老人,等着她咽下去再喂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把手上的一大把药喂完。最后,再次把老人放回到床上,再盖上被子。
刚开始他扶老人上床睡觉,苏好好并不觉得很特别,有老人的都会像他这样。这会熟练地喂老人药,想来是做过许多次,可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这么短的时间。
老人身体不好,应该都是他在照顾。她在外面好像还偷听到说有人要做手术,是这个老人?做小偷抢人东西是为了凑医药费?她对于江淮的父亲孙志诚不大了解,上次在日料店遇上周琛,在法国餐厅也是上他,还有周若身上的小香套装。
孙志诚是有钱的,没江家多是肯定,但不会少。江淮给她的零用钱,随随便便就是一张卡,任她怎么刷,孙志诚给周琛的零用钱肯定是不少的,手术费什么的跟本就不算个事。
苏好好自觉得把事情分析得很透彻,但这事就处处透着诡异和疑点。
这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她不要趟这汤浑水,拿了围巾打车回家找江淮,周琛就是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奶奶睡着了,估计要睡好一会,我们去外面。”周远放下水杯,笑嘻嘻地看着苏好好道:“去外面玩,哥哥给你拿好玩的。”
周远释放的善意让苏好好无所适从,她学着江淮的口气硬生生道:“我不要玩具,我要我的围巾。”
然而,并没有江淮拒人千里之外,生人勿近的一点效果。
在周远眼中:哎呀,小丸子也是有小脾气的,挺好的。
他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袋,递给苏好好:“给,我们出去。”
就这么简单?苏好好难以置信,还没回过神,就这么被周远半拉半推地,推出房间到院外。
阳光正好,打在苏好好脸上,晃进她眼晴里她才回过神,寻找周琛的身影,见他站在水池边点着了一根烟,细长漂亮半透明的手指夹住烟,正要往嘴里喂。
苏好好喝道:“未成年不能吸烟!”
周琛怔愣,快放到嘴边的烟嘴就这么固定住,烟尾的火星没有熄灭,在这一刻的寂静中‘霹雳啪啦’疯狂地焚烧,不消几秒褐色烟丝化成灰色粉沫,飘洒地落在水池上,不由风吹上来,便不知了踪影。
周琛看着涨红脸,一脸愤恨教训自己的小屁孩,过了会道:“关你屁事。”指尖熟练地掸掉烟灰,只是这回没再往嘴里喂,手放下支在水台上。
一边的周远上前一掌拍在周琛肩膀上:“小琛,吸烟有害健康。”
力气太大,周琛一个踉跄左边肩往下歪,没站稳当,抓住周远的胳膊,身子往下弯,指尖的烟跟着飞出去,落在苏好好脚边。
苏好好小脚踩上去,又使劲压了两下,烟由圆柱体化成了长方形。然后,她把长方形烟踢到周琛脚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鄙视的眼神让周琛暴躁。
“你,你,你……”
周远抱住要暴走的周琛,不停道:“对,对,对,吸烟有害健康,不能吸烟,不能吸咽。”
苏好好有恃无恐地提着礼袋,轻而缓,慢而优雅地从周琛身边走过,同时,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这个‘意味深长’是周琛认为的。
苏好好只是这么再看看他,长得好看的人,发起脾气来也是好看的,多看几眼又不要钱。
当她走到门口时,周远喊道:“唉,等等,哥哥说给你拿好玩的还没给你拿了,等等,等等啊。”
周远还怕周琛要对苏好好怎么样,拉着他的手腕不放,拖着他走到屋檐下,从吊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只用草编的蚂蚱,献宝一样递给苏好好:“肯定没见过吧,拿去玩。”
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是没见过的,苏好好见过,街头艺人现编现卖,五块或者十块一个,过年过节的时候更贵。小时候想要没钱买,长大了有钱买了又觉得太小孩子气,钱花得不值当。
他这么大了,家里又没钱,肯定不是买的。
苏好好拿着蚂蚱问:“你自己编的?”
周远摸摸后脑勺,露出两排大白牙,憨厚笑道:“是我自己编的,编的不好,奶奶编的好多了,她还会编十二生肖,我只会编几种。不过,这是我编的最好的一种,平时卖卖也是这种最好卖。”
约莫十公分长的绿色蚂蚱该有四肢和翅膀,还有两只触角,一点也不少,最前面的一对眼神用黑笔点亮,栩栩如生,让人爱不释手,比她以前在街头看见的好太多。
手艺真好,只是十几岁还没成年,编这个卖来贴补家用?是因为奶奶的病很缺钱,才做小偷抢别人东西?
他不是坏人,相反是个很好的人。苏好好不自主地想到死去的郑建国,心里难受的很,拿着栩栩如生的蚂蚱,赶忙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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