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许久,她还是上前说了一句:“一会儿你就坐我身边吧。”
丢下这一句,她扭头就走了。
夏淳一行人看着她别扭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嬷嬷没跟着夏淳出来,彩云彩月是个木讷性子。小彩蝶嘟着嘴想了很久,有些悻悻:“这安澜郡主,好像人还可以?”
人是不是可以看不出来,但就目前这个情况看来,至少是个顾大局的做派。
夏淳摩挲了一把下巴,抬脚就往楼上去。
小彩蝶吓一跳,赶紧伸手抓住她。夏淳愣了一下回头看她,小彩蝶肉包子脸皱成了一团,两道淡眉跟毛毛虫似的拧着:“姑娘您打算就这么上去?”
“不然呢?”掌柜的已经安排座位,正搓着手在一旁巴巴地看着夏淳。夏一夏二夏三夏四没得夏淳的准话,还站着没动。夏淳摆了摆手,他们才犹犹豫豫地过去坐下。
“不去啊,”小彩蝶理所当然,“世家贵女都骄纵得很。姑娘您如今身边没有能护着您的人,跟她们去坐,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欺负您?便是没欺负,您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拐弯抹角地挤兑您。到时候您被气着了怎么办?还怀着孕呢,气不得!”
有人能气到她才怪!
不是她吹,从来只有她气得旁人半死,还没有人给她气到过。夏淳无所谓地摆手,直接点了小彩蝶和彩云上楼。剩下的就留在楼下用饭,酒水差点都不能少。夏淳还特意嘱咐了,吃食随他们点,不必管银两。
夏一夏二夏三夏四一阵笑闹,夏淳转身就上了楼。
楼上是一个大雅间,特地设成了圆形。这会儿谢王顾三个姑娘各占一头,将屋子隔成了三个区域。夏淳推了门进来,三方人的眼睛都看过来。
顾长楹眉头拧得打结,谢菲神色淡淡,倒是王娇难得热情。招呼夏淳过去她的位置坐。夏淳左边看看右边瞥瞥,坐在谢菲旁边的苏皖也冲她招手。苏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既然是要嫁进周家,做周卿玉后院的主母。那夏淳这怀了少傅孩子的女子就是周家的功臣。周卿玉不在,她自然就得护着。
夏淳犹豫了一下,低眉顺眼地坐到了苏皖身边。
另一边王娇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什么,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不得不说,姑娘多的地方容易空气不好。各色香粉味道杂糅在一起,汇成了一股奇特的味道。若是平常夏淳定能面不改色,但这会儿怀孕对气味极为敏感。夏淳坐下就没憋住,当场打了个喷嚏。
苏皖吓一跳,紧张地看着夏淳,连声问她哪里不对。
夏淳没敢说你身上香粉味道太浓了,只憋着一口气摇摇头。小彩蝶小心翼翼地隔开两人,态度谦逊地请求:“主子怀了孕不宜饮酒,不知可否以茶代酒?”
苏皖愣了一下,脸颊有些红:“是我的疏忽,这就将你这边的酒壶撤下去。”
夏淳没想到这安澜郡主这么容易脸红,心里还诧异了一下。摇摇头感谢她的照顾,叫彩月亲自下去取茶水来。
彩月起了身,苏皖脸又红了。不仅苏皖脸颊红,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脸也红了。不过她并非不好意思,而是气的。这通房什么意思,自家主子说替她换茶不好,指使自己下人下去换。是觉得她家姑娘会对她肚子不利么?小人之心!
夏淳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举动惹来误会。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在意便是。她不着痕迹地与苏皖拉开一点距离,眼观鼻鼻观心地听众人说话。
都说是诗会,姑娘们争相比试的自然是诗词歌赋。夏淳就是个学渣,上辈子记得最牢固的诗就是春眠不觉晓和鹅鹅鹅。这会儿听她们聊什么押韵什么对仗,跟鸭子听雷似的,听也听不懂。巧了,她身边的苏皖就没比她好不了多少,两人跟傻鹌鹑似的,都一脸的茫然。
苏皖手指在桌案上抠,抠着花纹假装冷淡。夏淳就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但显然苏皖可以蒙混过关,夏淳却不行。
这时候这群娇娇姑娘似乎忘了夏淳是个大字不识的通房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挑着夏淳接话。夏淳不说话,她们就各种阴阳怪气。尤其是顾长楹,她素来以才女自居,此时恨不得将一肚子墨水都砸在夏淳那张狐媚的脸上。
夏淳面上淡笑,心里有一万句MMP想说。要不是骂人太低级,她都想当场口吐芬芳。
苏皖脸涨得通红,抓耳挠腮的窘迫异常。她手伸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夏淳的袖子,惹得夏淳看过来,露出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道:“对不住啊,我就认得几个字,四字成语都用的乱七八糟,帮不了你。”
夏淳盯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突然认同了小彩蝶那句话,这苏姑娘人还不错。
顾长楹逮着夏淳的软肋就一个劲地戳,仿佛要将心里的不悦和不喜全撒出来。一旁谢菲低头抿茶笑得温婉,仿佛听不到顾长楹如此不留情面的奚落。王娇都听不下去,只觉得顾长楹这女人心眼儿未免太小,旁人还没说夏淳比她生得美呢,她自己倒先坐不住。
嗤了一声,王娇将手中杯盏重重往桌上一搁,掀了红唇就讥讽道:“顾长楹你恶不恶心?人家夏淳是下人出身,认得字已经算聪慧了,没你那等三岁名师开蒙的好运气。一个劲儿地拿诗词贬低人家有意思么?掉份儿!”
吐出这一句,她不客气地一个白眼就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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