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没有长牙,叼着指头时也没有啮咬的迹象,容晚初依旧不敢让它咬得太久,很快就收了回来,引得它重新“叽叽吱吱”地叫了起来,雪白的尾巴垂落下去,盘在了她的小臂上。
容晚初低着头逗了一回貂儿,反而被它逗得笑容满面,就笑吟吟地道:“恰好本宫也有事要交代给她们知道,倒也不必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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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的正殿里,气氛紧绷绷的。
许氏和袁沛娘原本顽得亲密,这样突然厮打起来,宫里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处亲/亲热热玩耍的女孩儿们都有些不知所措,或远远地站开,或踌躇着不知道往哪一边去,索性避到一旁,只有三、两个还各自地陪在两人身边,在厅堂左右泾渭分明地坐开了。
吕尚宫也有些头痛。
她怎么也想不到,没有了翁明珠那个被人孤立的,反而是两个最省心的又闹出事来。
她阴沉着脸。
她能怎么办?
让她去处置这些未来的帝妃?
她在这宫里熬了这么多年,还要给辛柳那个得了崔掌事青眼的小蹄子做配、做副,好不容易时来运转,熬到了那小蹄子坏事,总算是稍稍见了日头。
偏偏又因为翁明珠的事,得罪了独照宫闱、权凌六宫的容贵妃。
她想尽办法围着这些秀女,也不过是为着能结一份善缘,将来有哪一个飞上枝头,稍稍地拉拔她一把而已。
如今护身符脸一翻,倒成了催命鬼。
真是晦气。
吕尚宫阴得像是要下雨的脸色更沉了沉,显出些灰败之色来。
她站在屏风底下,一时又有些辗转难安。
也不知道廉氏有没有在容贵妃面前稍稍替她说两句好话。
吕尚宫心烦意乱地想着,就听见前头又“呛啷”一声,她下意识地炸起了一身的寒毛,定睛看过去,是许氏一抖手砸了手中的茶碗,冷冷地道:“贱人,你在看谁?!”
坐在她对面的袁沛娘侧头扶了扶髻上的宫花,笑吟吟地转过头去,音量听着不高,却连屏风侧后的吕尚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道:“也不知道是哪一家闺秀的规矩,满口子不离‘贱’不‘贱’的。”
许氏脸色微微发青。
吕尚宫心里觉得不好,只怕两个人就要再度撕在一处,不得不挪动了脚步,从围屏后头走了出来。
她沉着脸,神色严厉地道:“宫有宫规,姑娘们都是大家闺秀,行止坐卧,总不能离了大格……”
又不敢说出什么重话来,只能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训诫之词。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许氏转过头去“嗤”地笑了一声。
吕尚宫的脸色从灰败而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眼看就有话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小跑着走进屋来的小宫女打破了室内紧绷绷的尴尬:“贵妃娘娘到了。”
吕尚宫没有来得及听清,面上已经顺势一缓,咽下了后头逼上来的话,就道:“慌慌张张的,急什么呢。谁到了?还不请了进来。”
旋即才反应过来,又道:“贵妃娘娘到了,还不随我出去迎接。”
那小宫女被她反复的态度说得一愣。
吕尚宫顾不上小宫女的腹诽,就抬起手来一路捋着衣领、袖口、裙摆,一时心里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就这样自己鼓起气来处置了许氏和袁氏好些,还是交给容贵妃去头痛,自己就跟在后头不功不过的好些。
只是一口气被打断了,吊在半空里晃悠悠的无依无靠。
她憋着气,带着一众宫人出门来。
容晚初依旧如前一回来的那样,被一大群宫娥使婢拥簇着,浩浩荡荡地下了车、进了门。
吕尚宫带头俯下/身,三跪六叩地行礼。
容晚初笑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吕嬷嬷,辛苦了。”
吕尚宫讷讷地道:“奴婢失职,惊扰了贵妃娘娘,只盼娘娘不为奴婢生了气,就是奴婢的万幸了,哪里当得起辛苦这两个字。”
容晚初微微地笑了笑,脚步不停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跟在后头的廉尚宫看了吕尚宫一眼,示意她起身来。
吕尚宫听到旧友轻轻的一声短叹。
她不敢多想这声叹息里的意思,就连忙站起身来,跟在了一众人的后头。
许氏和袁沛娘也已经从屋中迎了出来,同一众秀女一起,姿态谦恭地等在殿门口,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张扬,前呼后拥地捧着容晚初跨进了门槛。
砸在地上的茶盏碎片已经被宫人收走了,水渍却还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阿讷一垂眼就看见了地上颜色微深的一片。
她搀着容晚初的手臂,柔声道:“娘娘仔细些,地上有些湿,莫沾了脚。”
侍女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质问、斥责,却让袁沛娘有些讥诮地看了许氏一眼。
许氏涨红了脸。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冒了出来。
跟在一旁的秀女们都不由得显出些退避之色。
一向敏锐而洞察的容晚初却好像对这样针尖对麦芒的紧绷气场一无所觉似的,在主位上回身落了座,就笑盈盈地看向身后泱泱跟了满地的众人,开门见山地道:“本宫今日来,是有桩事,要同诸位知会一声。”
有人从这一句“知会”里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离站在前头的许、袁二女更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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