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熙:……
就他这妹子,好意思说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总之我不管,哥哥自个儿去张罗去。”嘉语道,“我就在这宝光寺里再多住几日,免得哥哥没借口过来,够意思了吧我?”
昭熙:……
“谷雨!”嘉语懒洋洋喊,“送世子出去!”
谷雨:……
我我我……我站得还不够远么?
……
谢云然住的探云阁,因有个“云”字,谢家觉得好。探云阁不如疏影园占地广阔,但是小归小,五脏俱全,玲珑也是一重好。
谢云然自漏月亭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四月实在担心。
到午时,寺里忽然骚动起来,比丘尼过来告知,说寺里进了贼,要各处紧闭门户,不可大意了,要有不对,千万敲锣打鼓通知。四月对比丘尼的郑重其事吓了一大跳,特意出去打听了消息。
回来喜孜孜同谢云然说:“是漏月亭出了事儿。”
谢云然看她一眼。
“是九娘子,”四月说,“李家九娘子被条死蛇吓昏了——奇怪,怎么昏的是九娘,不是十娘。”
“四月!”谢云然喝止她的幸灾乐祸。
“姑娘,那李十娘好生无礼!”四月说。她是很乐意看到李十娘受惊受怕。她猜,那定然是始平王世子所为。只不知什么缘故,倒霉的却不是十娘,而是九娘。九娘虽然不及八娘温厚稳重,也是个好性子。实在可惜。
“世子是在给姑娘出气呢。”四月说。欢喜得太过,连“始平王”三个字也省了,就仿佛是她自家的世子一般。
谢云然却摇头:“只是巧合,始平王世子怎么会和几个小娘子过不去……李家十娘子久不在京中,有些事,不知道而已,情有可原。我瞧她性情是不怕事的,倒是八娘九娘,想来受惊不轻。”
四月听她一一说来,如同亲见,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难过。
“九娘既受了惊,想必李家姐妹会在寺里逗留两日,四月,”谢云然吩咐,“一会儿叫人备了礼,给李家几位娘子送去压惊。”
“是。”四月应下。
谢云然转眸看了四月一会儿,这一向她穿得素,四月也跟着素,梨花白裙裳,上面一丝儿绣色也没有,简单梳的双鬟,也不曾插戴些珠儿花儿,她原是正活泼好动的年岁。谢云然叹了口气,她说:“你如今也一年大过一年了,我瞧这光景……不如我和母亲说,让她带你回家吧。”
“姑娘!”四月大惊,抬头看时,姑娘眼睛里并无半分嬉笑或者戏弄的意思,登时就哭了起来,“姑娘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不要你……”
“姑娘说这话就是不要我了!是我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事,姑娘和我说,我再不犯的!”说着就要跪下去,谢云然一把拉住她,沉吟良久,只叹了口气:“罢了,你不走,就不走罢。”
“我不走!”四月清清脆脆地应道。
“始平王世子的事,”谢云然顶着四月殷勤的目光,头皮一麻,硬着心肠道,“你不要想多了。”
四月才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呢,以她家姑娘的眼高于顶,能记得这号人物,就已经不是她想多了。
……
嘉语看着拜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特别落款处朱砂描的三朵莲花纹,他是在提醒她,还欠他三件事,如今,是践约的时候到了。
看见姑娘拿着彭城长公主的拜帖翻来覆去地看,一言不发,谷雨心里打鼓:“姑娘,见是不见?”
嘉语长长出了口气:“你去,把半夏找来。”
谷雨还小,怕沉不住气。
半夏很快就到了,嘉语略问了几句周乐,半夏赞不绝口:“婢子生平还从未见过这样聪明的人。”
嘉语:……
还会不会说话了!好歹把我这个主子排除在外啊!
她心里腹诽,然而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就叫半夏去请萧阮进来。半夏听到萧阮,唬得脸上一白,不敢多问,匆匆就去了。
惊蛰设了坐具和屏风,也被打发出去。
萧阮进了门,半夏没敢跟进来,就守在门口。
薄墨纹象牙色长袍,巴掌宽玉格带,带下系有玉玦,绯色络子,艳色夺目。萧阮有一样本事,再俗气的颜色到他身上,都像是蒙了一层冰霜,那就仿佛百花繁乱,由着天光云影一衬,就生出清贵来。
开口便是:“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竟一句废话没有。
嘉语知道他虽然用了个“求”字,但其实并不是恳求,而是要求。因微微颔首道:“殿下请讲。”
这样生疏客气……也许早该如此。失落之余,嘉语忍不住想。萧阮也这样想。距离听到她受伤,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也记不起当时惊骇。他只是想,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样频频受伤?
他是想过要进宫探望,但是——
“殿下打算,以什么名义去?”苏卿染这样问。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几时看出他的这个心思。
“殿下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吗?”她冷冷地说。
瞒……瞒什么?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问。然后另外一个声音回答:还能瞒什么。她不肯下嫁,那么她对他,就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贺兰袖——他有义务去探望和询问的,是贺兰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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