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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卿染“啊”了一声,眉目里俱是惊色。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她对他,一向都是放心的。为什么不?他们之间,多少诸如青梅竹马、同生共死、心有灵犀之类的词不能尽述。
    华阳算什么。她后来已经想明白,正始五年西山上的场变故只是变故——萧郎定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么危险,到后来更是作戏,为了骗过贺兰氏。为了不娶贺兰氏。要说情分,不能与她和他相比。
    更休说美貌。
    萧郎并不是不知礼的,更不会不知道轻重。他们之间这样亲昵,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走最后一步——除了礼教之外,未尝不是怕闹出人命。寄人篱下,他们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然而如今他说:“她是我的人。”
    苏卿染倒吸了一口气。
    萧阮的目光往下走,睫毛遮住了眸光。这让他的眉目看起来越发秀致和无辜。他知道她误会了。
    然而三娘当然是他的人。她一早就与他说过,他们喝过合卺酒,他们成过亲,只是后来他南下,没有带她走——这一次不会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带上她,不会留她一个人在洛阳城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无论如何。
    “什、什么时候的事?”苏卿染难得的结巴起来。
    萧阮不作声。也作不得声:一个谎言,要多少谎话来圆。
    “是前年西山上吗?”苏卿染问。
    不会是之前。之前从信都回来她问过的;但是西山上——华阳怎么肯?她后来不是还应了李家的婚约么?一念及此,背心发凉。
    她从前也没有想过萧阮只有她一个妻子。苏卿染没有意识到她和萧阮都走进了一个误区:她从来不觉得萧阮会只有她一个女人,是因为他们要在洛阳立足,他们想借燕朝的兵,所以他们需要联姻——
    她只想过那个女人应该是不如她,不如她美貌,不如她能干,不如她对他有用,更不如她与他的情分。
    最好他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这样……便是多一个人,她也可以假装骗自己说不得已。
    但是这算什么!苏卿染心里熊熊地烧着火,火烧得她思维迟钝,语声干涩:“那么,殿下是要带她走么?”
    “……是。”
    “那么……”苏卿染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其实这个人是华阳,她应该不意外才对,有什么可意外的呢,从正始四年的那个秋天开始,她还记得她的马蹄踩碎洛阳城里满地堆积的黄叶,沙沙,沙沙。
    那时候他和她在一起。
    那时候开始的纠缠,他图谋她,她拒绝他;他算计她,而最后落空;再之后他们联手,骗过了所有人,骗了于谨,骗过了贺兰氏,骗过了她,甚至骗过了姑母……骗过所有人。
    她一定很得意罢,她冷冷地想。
    正始六年之后,他就再没有说过要放手。这时候想起来,只觉得从头到尾都有迹可循,是她大意。
    要不是有这些变故,没准这位还真能留在洛阳做驸马爷了!这句话在苏卿染的胸口反复地响,反复地……横冲直撞。她说不出来,她从来都……说不出这些露骨的话。她也从来没有试过对他恶语相向。
    一件事,但凡变成习惯,要改变过来,就都是不容易的。
    譬如苏卿染,思来想去,出口竟是极冷静的:“那么……殿下如今就要开始准备了。”
    “……是。”萧阮再应了一声。
    苏卿染扭头退了下去。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她一早就说过她介意——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态度已经来得太迟。错的也许是她为什么还要问。她觉得她就该一记耳光摔在他脸上,或者吐一口血。
    或者她该哭,像大多数小娘子遇见这样的事情时候的反应一样,悲悲戚戚地,捂住嘴哭。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大约是她一早就知道,哭没有用。哭是所有行为中最没有用的一种——难道她想要换得他的怜悯么?
    她苏卿染何须人怜悯!
    知道哭没用的也不止苏卿染一个。嘉语这会儿也没哭,她冷静得可怕——至少薄荷是怕了,一声都不敢吭,跟着嘉语进了明曜堂。
    第242章 天子赐婚
    谢云然早就醒了。
    孕中原就眠浅,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整个王府都在惶惶中,惶惶呼喊的婢子下人,惶惶奔走的侍卫奴仆,灼热的风,风里哔啵哔啵的响——那响声里充满了不祥的节奏:走水了。
    这是三月,不是九月,天干物燥的秋。
    这当然也不是意外。两军交战,哪里有什么意外。
    四月和七月守在她身边,眼睛贼亮,寸步不离……直到嘉语带着薄荷走进来,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虽然三娘子未必就有什么好法子。但如今她是府里的主心骨。
    “我做错了几件事。”嘉语趋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谢云然心头一惊,勉强笑道:“混了细作进来?”
    “是郑夫人。”嘉语道。
    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元祎修并不是打算拿宫姨娘做人质逼她出去,而是用来转移她的视线:姨娘没了,她焉能不悲,巨大的悲伤之下,又焉能不分神?她一分神,就是嘉颖的机会。
    如今嘉颖烧了药材——却是安胎和生产要用的。
    谢云然点点头:“她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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