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他要保命,在洛阳同样要保命,何况他想要的,还不止是保命。
“那之后……十六郎说、其实不用十六郎说我也知道,那种东西又回来了,”萧阮叹了口气,“所以那之前我可以说,我不为难三娘,但是那之后、那之后——就由不得我了。”他低头吻她的唇。
——如果不是判断失误,又哪里会有西山上的意外。
嘉语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下。她心里有点乱。这不像是萧阮能说的话。他素日里虽然也爱与她调笑几句,半真半假,有时候不过是做戏。他对她当然是照顾的——他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十分照顾。
当初和贺兰……他都认了。他带贺兰南下,并没有丢下贺兰在洛阳自生自灭。
被丢下的是她。
那也许并不仅仅因为她累赘,因为他没有把她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之内,还因为她对于她父亲旧部的号召力,丢下她,如同丢下一个饵。或者还有些别的。
他总说这一次他不会丢下她,她其实是信的,但是你看,就是一场阴差阳错——她信,但是她这次不需要。
嘉语觉得呼吸不过来,整个身体都在发软。他的唇一路往下,他伸手去解她的衣带(没有解开)。
她终于哭了出来:“你、你不要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夫君调戏三娘的那句话,各位自由心证吧……(反正作者君表示并没有忌讳)
前夫君喝醉了,自制力还是有点下降……
三娘也是有点身娇体柔易推倒……
小周:……
水方是茶具。
第257章 英雄美人
萧阮回身吻她的眼泪。
“你不知道……”嘉语哭道,“你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你不过是以为、你不过是以为我是你的妻子,就理所当然……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
“你其实、你其实是不喜欢我的……”
萧阮忍不住笑了:“三娘——”
“从前、从前殿下其实是不愿意娶我的,是我强求,”嘉语断断续续地说,多少有些颠三倒四,“你一直都不喜欢我……那其实没有什么不对,没有人愿意这样,女人不愿意被强娶,男人难道就愿意被强嫁了……”
“我并没有被强嫁……”她哭得一塌糊涂,萧阮也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好气。
“是你这样以为而已,因为我与你说过,我们从前是成过亲的,然后你就会觉得、会觉得理当如此……”
“理当如何?”萧阮低头吻她的锁骨。
“觉得我是你的人,觉得对不住我,觉得必须带我南下……不能放任我留在洛阳……但是、但是你仍然是不喜欢我的,我和从前、我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她是重新来过了,她努力做一个新的人,她小心翼翼避开从前掉过的陷阱,但是从本质上说,她和从前,并没有太多不同。
他从前不喜欢她,如今凭什么会喜欢上她?
他如今不肯放手,无非是他没有得到——那不是说身体。他以为他能轻易得到,但是没有,以他的容色与身份,这样的挫败对于他,应该是极其罕见的一种经验,所以他才放不开手,说穿了没什么神奇的。
“三娘怕我始乱终弃么?”萧阮笑了,“三娘要怎样才肯信我?”
“我信你不会。”嘉语应得不假思索。
该有的名分他会给她,如果操作得当,兴许会宠爱她久一点,但是,那有什么意思呢,她几乎是绝望地想,那有什么意思呢,假的终究是假的。谁会这样——谁会明知道是鸩酒,却因为酒的甘美而情愿饮尽?
萧阮摸了摸她的脸,她的面颊上湿漉漉的,可怜的孩子,她真是被吓坏了。
但是这惊惶终于让他摸到了她的底细:“……所以,三娘怕的其实不是我,三娘不肯跟我南下也不肯与我……亲热并不是信不过我,而是信不过自己——三娘害怕动情,恐怕还有甚于我,是这样吗?”
原来她是怕她会对他动情。
她宁肯与李愔成亲也不愿意与他……那自然是因为,李愔是她清楚自己不会动情的那个人。谁吃过这样大的苦头还敢轻易动情呢,君子之交多好。然而不逼她到这份上,她素日里不过推三阻四,哪里肯与他说实话。
他伸手抚到她的胸口,她的心在他手下跳得又急切又惶然,萧阮半是得意,半是戚戚。
嘉语怯生生地道:“我知道殿下是喝醉了,我给殿下煮一壶茶好不好?”
怎么还这样天真啊。萧阮没忍住笑,也没忍住叹息。那叹息就像是暮春风里的落英,一片一片飘散下来。
如果没有动情,她怕什么动情。
何必躲得这样辛苦。
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走一步算一步,就算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然而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该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到底逼到眼前来。
他插手进她的鬓发,发髻早就散了,散得像握一手细沙。“好了不哭了……”他说。
门“砰”地一声开了。
萧阮和嘉语齐齐吃了一惊,回头看时,苏卿染站在门口。满地狼藉,钗环簪子亮晶晶散得到处都是,帔子,钏子,萧阮的衣裳有些乱了,嘉语更是乱得一塌糊涂,苏卿染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肩头停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