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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私下里与妻子说:“总要赶在最后一战之前——”
    他心里明白,如果寸功未立,也不曾与这些人并肩战斗过,他虽然贵为天子,但是说到人心与服众,恐怕是有不够。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总让人觉得惶恐。
    但是如论如何,韩陵大胜、元昭叙授首的消息传来那天,他是美美地醉了一场。他想他父亲在天有灵,知道他们兄妹都在,团圆可期,该是能瞑目了。
    ……
    宜阳王心里是崩溃的。
    唯有他知道他这个瞎侄儿的能耐。十九郎那个竖子,当他的金山银海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五郎这么多年不容易,难得他张嘴要什么,虽然说一半家产让他心头滴血,为了娶个侄媳妇儿,他也认了。
    这下好,眼见得人家要打上门,开口就要他去见谢氏——尼玛这么没胆,当初又怎么逼得人家不得不改嫁?他去见谢氏,还能让五郎与谢氏和离不成?就算五郎肯离,那也得十三郎还肯收啊!
    他觉得自己虽然是个无赖,要说信誉,却比龙椅上那位要好得多。
    他这辈子,官也做过,仗也打过,贪也是贪了,最后认识到自己不是这块料,也就认了,剩这么个空头爵衔撑门面,人家不来欺负他,他也不想着整人——上回在郑忱手里摔的那一交够他受的了。
    谁想——
    五郎自成亲之后,过得是只羡鸳鸯不羡仙,莫说他了,冯翊去几次都没见到人,冯翊都气坏了,回来与他嘀嘀咕咕,说得亏五郎没机会继承大统,不然妥妥的要美人不要江山。还让他笑话了。
    他带着这个目的去五郎能给他好脸色看?
    便五郎谅解他的苦衷,他心里也过意不去——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然而背后跟着羽林郎,他哪里能说个不字。宜阳王苦着脸,让看门的老苍头进去禀报。老苍头很快就回来了:“王爷请宜阳王进去。”
    招待得很客气,酒水,鲜果,各色小食,轻歌曼舞,异香盈室。宜阳王心里越是发慌。他这个侄儿能耐是能耐,性情却是有些阴,他们这样的血亲,他一帮儿女当中,除了冯翊,其余也不大上门。
    当初冯翊被封公主,姊妹弟兄眼红,他就是一句:“他应得的,不然你常去探望五郎?”
    封住所有人的嘴。
    他这里忐忑不安,跟来的羽林郎却是惬意。如今天子不安,宫里头氛围也是诡异,能出这趟差事,对方是有名无实的空头王爷,都盘算着能美美敲一竹杠——瞧这里美人歌舞,就知道家底薄不了。
    等了一刻钟有余,主人家还不出来,羽林郎也坐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问:“怎的广阳王对王爷这个王叔也能避而不见?”
    初冬时节,宜阳王擦了一把汗,强撑着说道:“你们也知道五郎眼睛不便——”
    “广阳王不便,王妃也不便么?”
    “谢氏自然要服侍五郎……”
    一句话未了,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两个羽林郎年纪既轻,又常年在宫里养尊处优,宜阳王却是成日里泡在吃喝嫖赌中的玩家,用心一嗅,就知道不好。五郎消息灵通,多半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他不知道五郎怎么个打算,不过好歹仗着叔父这张面子,总不至于有大碍,因放心地倒了下去。
    两个羽林郎对望一眼,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也步了宜阳王的后尘。
    ……
    宜阳王醒得很快,面上湿冷,一激灵就睁了眼睛,然后看到谢云然——他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位前始平王世子妃、如今的广阳王妃,不过光从神态上也能认出她是此地女主人。因说道:“谢氏——”
    才两个字,戛然而止:他看到了她身边的男子。一时张大嘴,几乎要惊叫出声——但是身后的人制止了他。
    “十、十三郎……”宜阳王心里暗暗叫苦。十三郎从前在京里少,和他没有什么往来。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在这里,五郎在哪里?不对,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不是说在邺城吗?
    虎牢关守得如此森严,他能插翅飞进洛阳来,还能在五郎府里……实在细思恐极。
    “宜阳王叔,”昭熙神态倒是轻松,“很久不见了。”
    宜阳王:……
    第310章 生死无常
    宜阳王又看了谢云然一眼,喉头一动,好半晌方才问出来:“五、五郎呢?”
    谢云然不作声。
    昭熙道:“王叔就不要问了。”
    宜阳王便知道他这个侄儿再没有生理了。登时一悲,两个眼睛里淌下泪来:“……你要是不肯,五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就算是使了手段,那时候十三郎下落不明,他也是、他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王叔,”谢云然打断他道,“广阳王做了什么,恐怕王叔也不知道吧。”
    宜阳王惊了一下,这倒是真的,他哪里敢过问五郎。只是想着这个瞎眼的侄儿二十几年不容易。他素日坐在这里,冰肌玉骨,风雅天成,他心里就感慨,要不是瞎,可比他那几个不成才的儿子像样多了。
    就这么没了。
    他早劝过他,这天下的女人,求才也好,求貌也好,求贤惠更是容易,哪怕非要求个家世门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求样样俱全,就是贪心了。偏他死心眼——这个女人也是狠。
    原本他并不担心华阳进洛阳之后会如何如何;京中都疯传十三郎其实早就没了,如今那头就华阳在撑着;特别在听说了领军的大将军名讳之后,只差没大笑三声:他道是谁,却原来是当初西山脚下的酒友,那小子如今发达了,要真能进京,凭着他们从前的交情,未尝不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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