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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她。她呆呆地想,他竟然追封了她皇后。多可笑。华阳走的那天她去街头看了,原本要喊嘉媛一起,嘉媛不肯,嘉媛说:“她如今不好,于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她当时回答:“她便是好,于你我也没有好处。”
    她死了有三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她;她多活了三十年,却已经无人记得。她心中恻恻。越国公却已经想了起来:“……原来是十九娘。”
    “当真是武明皇后的姐妹吗?”那少年孜孜地追问,“他们都说武明皇后生得天姿国色。”
    “哪有这回事,”越国公失笑,“十九娘会画吗?”
    嘉颖哪里会画,然而她不敢失去这个机会,只得硬着头皮道:“……会的。”
    越国公道:“如今你也老了,既是在我府中,就没有个让你为奴为婢的道理。你去西苑静养吧。晋王好奇,你要得了闲,就将华阳公主画给他看。”他没有问她还有没有亲人,是知道她没有。
    他也听得出她话里的勉强,并不真相信她擅画,另遣了画师教她。她画了很多张,起初是在画人,后来她发现她画的不过是往昔的时光,笔墨之间,仿佛有时光迅速地、迅速地往后退,那时候的洛阳,春光正好。
    “武明皇后……啊不华阳公主就长这样啊。”晋王轻佻地说,话音里许许失望。她看着他,她看得出,这个少年的眉眼里,有宋王的影子。
    她当初在洛阳,曾经远远见过他。
    第318章 周郎盛怒
    门猛地被撞开。
    周乐铁青着脸进来,后头跟了三五个婢子,一路大呼小叫:“大将军、大将军不能进——”
    嘉语吃惊地转过头,一头长发散落。
    薄荷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试图张臂拦住他:“大、大将军——”
    “滚!”他喝了一句。
    薄荷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被他一句话喝得脸都发白,站都站不住,只念着姑娘在身后,方才勉强战战道:“大将军——”“你下去吧。”嘉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薄荷原想再撑一阵子表表忠心,奈何腿脚不争气,听了这四个字,不待脑子想清楚,自个儿生出主意飞也似得跑了。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嘉语:……
    嗯,这就是她的贴身婢子。
    屋里就剩了周乐和嘉语两个。
    嘉语见周乐眼睛还红着,胸膛亦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狠了。一时趋近道:“将军几时进的城?我昨儿听说还有三百里——”
    “三娘——”周乐再开口,声音嘶哑,“三娘这么悉心打探我的行踪,是怕我提前回来,坏了你的好事吗?”
    他目光往下。她方才沐浴过,长发未干,秋衫尚薄,这时候打湿了,都贴在身上。他身量比她高,这时候往下看去,但见峰峦起伏,不觉心头火起,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怀中人像是叫了一声,亦充耳不闻。
    便觉得藕臂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颈。
    大步走到绣榻边,原待将人掷下,到底没舍得,弯身将她放下了,那人却一骨碌爬起来,说道:“周郎——”
    他脱了靴子上榻,嘶声道:“三娘是要盛装打扮了南下么?”
    嘉语知道他每每听了萧阮搅事便要发疯,却哪里想得到能疯成这样,硬生生被按倒在床上,才要开口,唇又被堵住。
    自杀了元昭叙,后来回了洛阳,大半年过去,虽然思念不减,但是当初的丧父之痛已经减了大半——时间是万能的。周乐与她一向随意,到洛阳还收敛了一些,城中非议仍繁,说长公主不守规矩。其实素日里揽个腰,亲个面颊是有,更多就没有,更不曾如此暴戾。这时候只觉得那人唇舌长驱直入,喘?息促急。
    嘉语发不出声来,只急得去按他的手,却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混乱中但觉上衣尽裂。周乐素日里进出公主府并不太顾忌,府中侍卫、奴婢大多也都认得他,是故虽然眼见得形势不对,竟并无一人敢闯门相扰。
    嘉语心里暗暗叫苦,没人来救,这人又不听解释,盛怒之下她非受伤不可。因不得不死命咬了一下他的唇。
    腥气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周乐这才清醒了些,放开她的唇,却将头埋在枕上,涩声道:“三娘、三娘当真还惦着他吗?”
    嘉语没好气道:“这等话你也信!”
    周乐不说话。
    嘉语扳过他的脸来看,他伸手遮住眼睛,又被嘉语扯开,眼睛红成这样,嘉语问:“……是几日没睡了?”
    “三日……或者五日……”周乐喃喃道,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闭上眼睛再与我说话!”
    “你别走!”
    “……我不走。”嘉语道,“你让我起来,我头发还湿着呢。”
    那人只是装死不动。
    嘉语气恼道:“再不起来我喊人了!”
    枕中闷笑了一声。
    嘉语:……
    她也知道他是笑话她方才不喊,这会儿再喊管什么用——谁敢来管她长公主的床帏之事。问题是,她方才喊得出来吗!
    她觉得自个儿甚是冤屈:“你就会欺负人……”
    “长公主讲点道理好吗!”周乐道,“我行军到半路上就听说……”
    嘉语苦笑道:“……总不能两线作战。”
    “三娘尽诓我,”周乐气苦,“萧阮如今有能力北上?”他出征之前,朝中是议过的,如今州县未附,时有乱起,如果萧阮再大举来攻,朝中定然吃不住。然而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南朝并没有这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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