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还要她的坦诚做什么!
她心里已经是没有他,他是君子或者是小人,她心里一样没有他,他不过能得到他能得到的。
他用力咬了她一下,雪白嫣红里两颗牙印。昏迷中的女子闷哼了一声。
“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萧阮呆了一呆,知道没有要紧事,决然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打扰他。
“什么事?”他问。
“贵嫔——”门外那人道,“贵嫔说两天之内见不到陛下,她就杀了义安侯。”义安侯元十六郎。
萧阮:……
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来,登时就醒了。
低头再看时,那人尚在昏迷,而双颊火热,怕是又烧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那像是着了魔。那兴许是他想得太久,他想要她,他清楚自己的欲望,就像他清楚她拒绝。
他是可以为所欲为,他可以强迫她,她拒绝她,她的身体不会。他亲了亲她的面颊,他觉得羞愧。他没那么高尚,但是亦不至于全无底线,她还昏迷,她还病着。便是他一定要她,也不能这样。
他希望得到她的回应——他希望她能接受他,哪怕只是身体先接受他。
他替她理好衣裳,肌肤上的痕迹过得几日便能褪去,她这么多天,也就清醒了这么一小会儿,未必会发现,除了——
他心里荡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细想。
萧阮叫了人来,细细吩咐了,然后上马,登船——他是须得赶回去,他知道苏卿染说得出便做得到。
……
嘉语再醒来,已经是许多天之后,给她喂药的换了姜娘。她心里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姜娘是比萧阮要好对付多了。
“姑娘总算是醒了。”姜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萧阮走后,便是她在照料她,是她为她擦拭了身体。也不知道他怎么折腾了她,她这次昏迷得比上次还久,简直像是心力耗尽的样子。
姜娘有些心疼,但是并不觉得不妥。
在她看来,姑娘一早就与宋王成了亲,却到这会儿才成礼,已经是宋王手下留情——换她男人,可不会这么客气。
嘉语不知道她想了这些,她头疼得很,像是昏睡了太久,太久没见到光,太阳从外头照进来,照得她眯了眼睛:“今儿是——哪天了?”
“十九。”姜娘说。
冬至是十一月初五,嘉语吓了一跳,她先前昏昏沉沉的也不记数,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她阿兄和周乐该有多急——她看了姜娘一眼,她安然坐在阳光里:“陛下人呢?”她问。
姜娘笑成了一朵花,她们姑娘总算是想起陛下了,因喜盈盈道:“陛下先回了金陵,怕姑娘撑不住,说等姑娘身子养好些再过去。”
嘉语:……
这人还真是死心塌地跟了萧阮。当然那并非不能够理解,她如今在南朝,她也要活着。
她装作不满地问:“什么事让他走这么急?”她不认为她阿兄真会兴兵,师出无名,朝臣也不会同意。
姜娘如今也不容易逮到人与她说话,又难得他们姑娘回心转意,心里着实高兴,滔滔不绝道:“姑娘是有所不知,自到金陵之后,苏家就催着陛下立后,陛下怎么肯——陛下怎么肯放着姑娘不立,却立苏氏——”
嘉语:……
她这个婢子真是想多了,萧阮不立苏卿染,不过是不想受制于人,他也不会立她。立了她,他没办法与苏卿染交代。
……
金陵,宝云殿。
萧阮进门的时候宝云殿里灯火通明。苏卿染面笼寒霜:“我还道陛下是真病了。”
“十六郎人呢?”他问。
“死了。”她唇边一抹笑,“陛下回来得迟了。”
萧阮:……
“阿染——”
“陛下从哪里回来?”
“十六郎——”
“陛下从哪里回来?”苏卿染提高声音,再问了一次,她在崩溃的边缘。他竟然敢去洛阳!他竟然为了她去洛阳!这个念头像锈的钢刀,反复绞着她的心。他不要命了,他也不要她们娘儿俩的命了!
“我……”萧阮赶了两天的路,亦是疲惫,苏卿染的声音刮着他的耳膜,充满怒气。她是知道了,他想。
都知道了,那还闹什么呢,他想,也许是苏家人又进了宫,也许是听说了洛阳提出要他立三娘为后。也许是别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灯光里,苏卿染生育之后丰腴了一些,她像是一直都处在躁怒当中。连七宝都跟着情绪不稳定。他怀念从前的苏卿染,她坚定,坚韧,而且冷静。
她如今像是完全失去了这些。
他强迫自己收起怒气:“我从扬州回来。”
“你说谎!”
“苏贵嫔慎言!”他冷冷道,“义安侯人在哪里?”
“我杀了他。”苏卿染忽然“咯咯”笑了起来,“陛下回来晚了。”
第326章 弦断谁听
“你——”萧阮深吸了一口气,耐住性子与她说道,“阿染你不要闹,我……我不会立三娘为后的,你要信我……”
“我信你?”苏卿染忽然尖叫一声,就好像弦到最紧处,铮然崩断,“我就是信了你,才有今日!”
“今日怎么了?”萧阮忍无可忍,“我是没有带你回金陵,还是没有给你该得的?你如今难道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十六郎——就算是我对不住你,十六郎又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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