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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乐:……
    这和每次撩完他就跑有什么区别!
    都不肯好好陪他说说话,他心里怨念,却还不得不替她擦干了上药,得亏佳人那丫头晓事,也不知道从哪里讨来。但愿见效快。
    ……
    萧阮去看十六郎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苏卿染虽然没有对他用刑,饿上这么久,也是到极限了。他是军旅之人,身上原就有旧伤,这调理下来,竟费了小半年。元十六郎苦笑道:“没想到贵嫔能下这个狠手。”
    萧阮歉疚地道:“是我考虑不周。”
    元十六但笑,过了片刻方才说道:“华阳大婚了。”
    萧阮胸口一闷,他是早知道会有这天,然而当真到来的时候,还是选择不听,不看,就当做是不知道。
    他并不能倾国之兵,为一个女人,无论她是谁。她当初也说过:“陛下是励精图治的君主。”
    他是、他当然是。
    但是有时候,做颜渊不如盗跖来得痛快。
    ……
    三朝回门,嘉语没有进宫,只让人告病。昭熙便有些担心,嘉言更闹着要去看她阿姐,被谢云然拦下:“还是我去吧。”她说。
    进了公主府,出来迎她的却是何佳人和茯苓,何佳人谢云然见得不多,茯苓却是熟的,一时惊问:“三娘当真病了?”
    茯苓红着脸不说话,何佳人道:“娘娘见了公主便知。”
    谢云然:……
    又问:“大将军人呢?”
    “大将军回府了。”茯苓道。
    谢云然心道莫非是三娘有个处置不当,惹恼了周乐,让他拂袖而去?却又不像。他哪里舍得这样对她?她心里疑惑,一直到被领进门,就看见嘉语半卧,只得一袭轻纱覆体。幸而是夏天,倒不至于着凉,肌肤上的痕迹却是看得清楚——怪不得她不敢进宫,连门都没脸出。
    谢云然也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她原本猜也是这个缘故,只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嗔道:“怎么让他折腾成这个样子!”便头日折腾得狠了,这两天难道没容她休息?嘉语掩面道:“那人混蛋!”
    谢云然拉开她的手:“上次给你的药呢。”
    “用、用完了。”嘉语没敢看她,她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谢云然:……
    “这两日都——都不曾闲么?”谢云然也觉得这个话颇难启齿。
    “中间是歇了一日,”嘉语低声道,“用了药,见好了些,他又……我让他回将军府了。”
    谢云然:……
    好有道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至于新婚三日就被赶回家的驸马……谢云然没忍住笑,却道:“再这么着,三娘迟早被他逼到纳妾……”她下手给嘉语上药,但见肌肤如玉。心里一面想怪不得周乐贪恋她,人还是那个人,只不知怎的,眉目里忽然添了媚意。一面却听她哼哼道:“怎么不见谢姐姐给阿兄纳妾?”
    嘉语原是笑话她,却久久没有听到回音,一时怔住,扭头道:“我阿兄他——”
    “你阿兄倒没这个意思,”谢云然揉着她背上肌肤,眉目黯淡,“是有人催着立储君,定国本。”
    嘉语:……
    玉郎今年才三岁!谁这么多事。
    知道玉郎是个女孩儿的人少之又少,倒不是昭熙故意,只是前头谢云然放出过这样的风声,没有刻意澄清,只想着等时间过去,到立储的时候,大伙儿自然能明白过来。谁料他们重逢这年余,谢云然竟没有再孕。
    “御医……怎么说?”嘉语问。她没有过身孕,但是也听说过,女子受孕,是要调理身体——但是谢云然怀上玉郎时候,像是并不记得有大夫出入王府——不然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才手忙脚乱。
    谢云然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她不知道能不能与她说实话,有些事埋在心里很久了,她不知道该与谁说。谁都不会与她同一战线,所有,她生命里最亲密的人,她的母亲,她的丈夫,她的姐妹。
    没有人。
    如果她嫁的只是始平王世子,哪怕日后袭爵始平王,这件事仍然有商榷的余地。但是如今昭熙是天子。她从未想过这一日,然而仓促被推到这个位置。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子嗣对于一个君主的重要性。
    他们把这个叫做“国本”。
    她所知道的这种情况,无不是皇后贤惠,为天子广纳美人。
    她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与别人分享她的夫君。想到会有别的女子,与她一样享受他的温柔相待,她觉得那就像是一根针,扎在你没有办法取掉的地方,时时刻刻,尖锐而细碎的折磨。
    然后他会有别人的孩子,他会疼爱他们,像如今疼爱玉郎。
    然后——
    她想不起再然后会怎样,那些事想起来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没有想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不知道要怎样才像一个平常人,顺顺当当过完这一生——但或者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困境里。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赏春宴上的意外,她嫁给崔九,然后呢,她没那么爱他,他死了,她回家,家族会许她守寡,像卢氏。或者会有别的机会,碰到别的人,也许碰不到。她不会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也许痛得会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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