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位美艳明眸的姑娘过来施礼,自报了名姓。李光才连忙低头正色道:“不知柳小姐唤本官何事?”
眠棠冲着李大人深深地福礼道:“眠棠在此,谢过李大人费心操劳了!”
李光才摆了摆手道:“小姐不用多礼,我与……崔九当年一同科考,可惜他被圣上抽了考卷,无缘殿试,我才堪堪入了个探花。算起来,勉强也是恩试的同年。所以他委托的事情,我自然要办妥。”
眠棠老早就从李妈妈的嘴里知道这个李光才是淮阳王安插来的人,可是却从来想到这个小小县丞竟然是殿试探花的出身。而且看起来,这位李大人跟淮阳王交情不浅。
崔行舟……将这等人才派到此处,岂不是大才小用了?
眠棠不及多想,只再鞠礼道:“大人愿意出面,我自是放心,只是绥王身为皇姓王爷,位高权重,若不肯善罢甘休……”
李光才,又摆了摆手道:“在下做事,向来依循国法。若是犯法,就是王子也与庶民同罪。绥王为先帝守孝,带发修行,乃何等重德之人?岂会明知故犯,为难乡民?”
这个李广才,一脸的耿直正气,乍一看,就是个周正古板之人。
不过眠棠看他给绥王扣上高耸入云的铁帽子,可见李大人口才这一项绝对出众。
李光才似乎也明白眠棠的担心,于是再次抱拳道:“柳小姐且安心,就算天真塌了,有大个子的顶着,砸不到陆家的头上。”
说完这些,他便回头叫差役吩咐找来的车夫,将聘礼驱赶着走了。
方才眠棠和李大人说话的功夫,陆慕急急去寻父亲去了,想要说服父亲阻拦了李大人退聘礼,自然被陆武毫不留情,骂得扣血喷头。
待他再回来时,李大人已经赶着聘礼车队走了,急得他是直拍大腿。
看见眠棠,也没好气道:“方才你没同李大人讲,这聘礼退不得吗?不然的话,我们岂不是生生得罪了绥王?”
眠棠定住,看着二舅舅慢慢问:“那二舅舅的意思,我就该答应去给绥王做妾?”
陆慕被问得一滞,急急回转道:“不是……舅舅也知道你不愿为妾,可你要知道,这是王府的贵妾!又不是乡里土财主家的妾。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绥王要是怪罪,难不成全家人要跟着你一起吃苦?”
眠棠淡淡道:“我一早便想好了,明日便去衙门申请女户,另外选买宅子搬出去住。我姓柳,又不是姓陆,嫁不嫁人的事情,舅舅们管事人情,不管也是本分,自有我自己担着。”
说完,她也不再看陆慕,只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其实,这搬出陆家的事情,她老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甚至连临州的小宅子都买好了,只等寻机会同外祖父讲。
当然她这么做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躲避绥王,而是怕崔行舟不依不饶的,连累了陆家。
可是现在,绥王强纳,倒是让她有了名正言顺离开陆家的借口。
她的兄长在流放,父亲又死了,原本也符合女户的条件。那位李大人听说她要起女户,毫不犹豫就让户籍小吏给开了单子。
眠棠乃是先斩后奏,待得户籍全都办完了,才跟外祖父讲。
陆武这几日被接连的意外磨砺得意外沉得住气,只问眠棠,是怕他这个做外祖父的护不住他吗?
眠棠一边给外祖父揉捏着后背一边道:“若是外祖父一个人,我便哪儿都不去,外祖父定然将我护得好好的。可是陆家这么多的孩子,外祖父不能只顾着管我,就不管他们了。绥王为人跋扈,不是个讲理的人。我单分出去,就是咬死没看上他。他也不能奈我何。何苦来让陆家上下跟我这个外姓的女子一起趟混水?”
作为大家长,陆武知道眠棠的考量是对的。可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自己一人立门户,以后的艰辛且多着呢。
加上不知绥王能不能收手,这实在是不够稳妥。
不过眠棠却不让外祖父太深想,只说户籍不是可以朝令夕改的,就算外祖父不答应,也不行了。
而且宅院子是她一早就买下的,这两天正找人刷浆子,等得墙面晾干了就能搬家具去了。
陆武想了一夜,第二日领着陆羡去临州看了看那宅子,地处闹市,倒也不算偏辟。宅院看着不大,不过修缮得很雅致。
可是看出眠棠老早就让人修着这里,居然还在葡萄架下砌了一处水池子,里面已经养上了甩尾的锦鲤和拳头大睡莲。
陆武一看也没有什么可添置的了,便将一早给眠棠准备的嫁妆匣子给了眠棠,另外还调拨了几个武功好的家丁给她看家护院。
眠棠接过那妆匣子时,意外发现里面的银票子竟然比上次外祖父给她看时还要多。
她惊异地看着外祖父。
陆武淡淡地道:“二房的丫头有个能赚钱的爹爹,也不需得我这祖父跟着瞎操心,便将两份合并了一份,全给你了。”
眠棠一听,原来有表妹陆青瑛的那份,自然不肯收。
可是陆武却道:“老二家私吞的,足够他再嫁几个女儿的了。我既然一早就偏心,那就偏心到底。你自立女户不用我决断,那我爱给你多少嫁妆,你也管不着!收着便是了!”
眠棠无奈,只能先收下了。因为外祖父还生她的气,都不怎么正眼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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