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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李妍雪到底身在何处,那道疤痕又是因何缘故,他们全然不知。
    冠以心头的恐惧,折磨了他们整整一夜。
    有时候,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死亡,更为煎熬。
    他们走进蒹葭苑的时候,只瞧见了司镜一人,目光未曾触及坐在屋脊上的商折霜。
    饶是再不相信司镜的杜飞,见昨夜无事发生,也终归是将目光杂糅进了几分希冀,悄悄落在了司镜的身上。
    司镜沐着曦光,挺拔如竹,却不似竹的孤清,有着如水般的温和。
    众人犹豫片刻才走上前来。
    杜飞碍于先前对他的出言不逊,不好开口,而阿杜神情一直恍惚,最后还是齐小莺红着一张脸,头垂得低低的,轻声问道:“司公子,那女鬼……”
    “瞿小桃?”司镜抬起眼眸,商折霜讶异地从那双眼睛中读到了一闪而过的狡黠,“我把她放走了。”
    “什么!”
    杜飞这回是真的相信司镜有些本事了,毕竟他们因为恐惧,从未提过瞿小桃的名讳,一直以“女鬼”代称,所以按理来说,司镜不可能知道瞿小桃的名字。
    可瞿小桃化为了恶鬼,在司镜来之前也杀了不少人,他身为修佛之人,又怎能无缘无故地将这种恶鬼给放了呢!
    就算他们有错在先,渡化恶鬼,让其不再为祸人间,也该是司镜的本分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但碍于司镜的身份,又生生将语气中的愤怒给压抑了下来。
    齐小莺也有些不解与恐惧,但面对司镜之时,她的心跳得飞快,哪顾得上气愤,是以声音还是柔柔的,透着独属于少女的娇羞:“司公子将瞿小桃放走,可是有自己的见解?”
    “没有,学艺不精罢了。”
    “……”
    众人因着司镜的这句话彻底沉默了下来。
    司镜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语调沉稳而镇静,就好似这件事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幸事,可他的语调中,又偏偏没有歉疚。
    商折霜坐在屋脊上差点笑出声来,眉眼间皆是戏谑,连带着看着司镜的目光,也融进了几分玩味。
    “不过,在下有个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司公子,你若有什么保命之法,便直说吧。我想,也不会有比现下更糟糕的情况了。”
    杜飞的话又快又急,其中还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想来这几日被折磨得够呛。
    “瞿小桃带着冤屈而逃,身上的戾气甚重,但若遇上佛寺这样阳气重的地方,是断断不敢进来的。”
    司镜的话语沉缓,听起来十分真挚,叫这一众人仿佛都看到了一线希望。
    “佛门?若是这样我们岂不是要出家……”齐小莺有些犹豫,贪恋的目光凝在了司镜的一片衣角之上。
    “齐姑娘不愿意?”司镜浅浅一笑,笑意中带了几分理解,“也是,齐姑娘还不及双十年华,未曾品尝过人间百味。不过,若这瞿小桃回来了,在下可不敢保证齐姑娘可以不缺胳膊少腿的……”
    “司公子,可否……”
    然齐小莺这一句恳请跟随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见一抹红翩跹而来,轻巧且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她于司镜中间。
    “司公子可真是个烂好人,此地禁制已破,又何必与他们多说废话?”
    齐小莺的话就这样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张巴掌大的脸憋得通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般简单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商折霜转过头去,盯着心思各异的三人,面上的神情有些轻蔑,“你们的生门本该是紧紧关着的,如今有了一线生机,还带讨价还价的?”
    司镜静默地站在原处,面上依旧携着笑意。只不过那抹伪装出来的、散漫的笑意,此刻却融入了一丝真情实意的温和。
    三人被商折霜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估计心底已然开始盘算着该入何处的佛门,目色也沉重了几分。
    不过这沉重之后,透着的是释然。
    毕竟,犯下的罪责,总该偿还。
    商折霜说完这通话后,又转头瞥了一眼司镜,冲他一笑,视作别离,便转身朝安宁村的村口而去。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对司镜抱着什么样的感情,至少已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好奇。
    不过疲累之后最该做的事情,是好好休整一番,犒劳犒劳自己。
    她算得上是个及时享乐之人。
    毕竟她这般无牵无挂,且居无定所的人,就算死了或许也没个收尸的,不如每时每刻都过得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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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初秋已至,村口的那棵大树也依旧郁郁葱葱,只不过那棵大树之下,少了她花一金换来的那匹汗血宝马。
    商折霜蹙了蹙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别的痕迹。这才认命地发觉自己当初栓马之时,许就太过毛躁,所以才导致马绳也未栓紧,让这马自己跑了。
    之后,她又摸了摸袖子,惊觉她那一小袋夜明珠,好似与风露楼的旧衣放在了一起,而她当初换下时,也没有太过注意。
    商折霜很难接受自己现在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人。
    这几日做的一些都好像白费了。
    ——就像是在做善事。
    她苦笑一声,却见远处的石板路上走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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