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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吗?离破晓时间还长,我可以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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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伊始听闻宁老爷与宁夫人双双亡故的消息,司镜也是怔神的,毕竟他前几日才见过宁家的大姑娘宁朝暮。
    ——且她还是依父母相邀而来的。
    司家与宁家本就都是空域中有头有脸的世家,虽算不得交好,但生意上多少有些来往,所以也算得上有些交情。
    世家联姻寻常,父母邀宁朝暮前来,与宁家商谈婚约之事,他并不觉得有异。
    只不过他自小身子便不好,父母寻医问药,也不过将他这条残命吊至今日,往后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又如何能肩负起谁的一生?
    司镜只见过宁朝暮三回,而脑海中尤且记得的,也只有少女总是笑靥如花地向他招手,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静默无言地看着他。
    那日宁朝暮受父母邀约,如往常一般来司府找他,他没察觉出异样。后宁家传信来,她匆忙离去时,一切都还尚且在正轨之上。
    只是那夜,从宁朝暮仓皇逃回,损毁容颜,为司家的人所救时,他便觉着有些不对了。
    宁家与司家并不远,宁朝暮贵为宁家大姑娘,若不是有严密的布置,又有什么人有能力毁了她的容颜?
    更何况,若有人想劫她,多半是为了威胁司宁两家。只是毁了她的容颜,又将她放回,怎么看都不合情理。
    宁老爷与宁夫人担心女儿的伤势,但另一边宁家事宜诸多,脱不开身,便只好托司家照顾宁朝暮,还遣了不少人来。
    而司府亦派了许多人,携上宁朝暮的书信,去宁家“劝慰”宁老爷与宁夫人。
    可事便坏在这群人身上。
    司镜从未想过,无论与宁家的联姻之词,还是宁朝暮招贼人所害的一切,竟都是自己父母所策划的。
    为的,便是利用宁朝暮对他的爱慕,以及宁家人对宁朝暮的溺爱,盗得宁家的传家之宝,来医治他身上的顽疾。
    这一张网铺得悄无声息又无比缜密,宁家无人察觉,而他,后知后觉。
    若不是他最后才知晓事情的真相,宁愿身死,也不愿以一己之力,背上这一段血海深仇。
    宁朝暮发红的眼角,一度成为了他深深的噩梦。
    他质问父母,抗拒喝下这碗仿佛盛着人血的汤药,然却无济于事。
    他在屋中被关了整整三年。
    直到父母意外身死,他被戚伯放出,他才突地意识到,原来一个大家的兴衰可以□□/弄得这般易如反掌,而一段血海深仇,也能这样轻巧地便落到一个好似不知无罪的人身上。
    司镜看着府内如往日一般粉饰的太平,一向冷清的眸中,竟浮现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命戚伯遣散了大多下人,只留了几个心腹,孤身一人去了宁府。
    纵使已经过了三年,宁府却保持着当初为人所毁、狼藉凌乱的模样。
    ——就似为了刻意铭记住什么一般。
    宁府从高位陨落,跌入泥中,甚至连尘埃都不如,受世人鄙弃,而昔日的宁府大姑娘,也只能被往昔府中的下人欺辱。若不是有几个忠心的奴仆还愿意记着宁家的恩惠,护着她,她怕是也难以活到今日。
    见到宁朝暮的时候,少女身着粗布麻衣,从前那双澄明清澈的眼眸,覆着一层厚厚的阴霾,面上甚至还沾着些许血污。
    多么可笑。
    明明这一切都是司家欠她的,可她的姿态却偏偏是如此低微。
    甚至,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不愿让司镜看到她现在如此狼狈的模样。
    可她只躲闪了一刻,下一瞬便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来,揪住了司镜的衣襟。
    凭什么?
    凭什么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能保持着这般风雅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而她却要饱受折磨。
    司镜没有动,任宁朝暮将他的手臂抓得血肉模糊,吐出怨毒的诅咒。
    他只凝视着她,问道:“宁姑娘想要什么,我会尽我所能。”
    宁朝暮愣了一愣,竟笑出了声来。
    但笑着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一颗颗往下落。
    她要什么?
    斯人已逝,宁家陨落,现在司镜竟敢来问她想要什么?
    而令她最害怕的是,她的心中竟还有一角声音偷偷地说着,我想要你,我想与你一起,抛却这一切让人喘不过气的仇恨,浪迹天涯也好,为世人厌恶也好。
    ——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好。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知道,他不爱她,一向只是依着父母的意愿,温和有礼地待她。
    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纵使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
    于是她冷冷地拂过面上的泪珠,眸中的光带着凛冽的恶意。
    她说:“我要你的命,还要宁家恢复以前的样子。”
    她以为司镜会害怕、会退缩,甚至于会说她无理取闹,但他却什么都没说,给了她最简单也最无情的回答。
    “好。”
    在这一瞬,宁朝暮终于可以确定,司镜对她确是一分情意都没有。
    他说着“好”时的眸子,清冷无一丝光亮,不似后来她所见的那般幽深,却也没有任何的挣扎。
    她一厢情愿的爱意,三年前展露的那些娇羞,都成了一个笑话,还成了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直接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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