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地呼唤夏秀梅，可是电话那头好不容易传来声音，却是知勇全的声音。
    好像有一把手揪住了她胸口，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知浣小心翼翼地喊人:“爸……？”
    话筒的另一边，声音极度狰狞:“知浣！你和你妈想搞垮我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我现在才知道我最近生意怎么越来越不顺，欠的越来越多，从几十万到几百万，原来都是因为你们这对母女！霍家亲自吩咐的搞死我，你满意了？！”
    知浣整个人僵直在那里，“爸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刚一大堆电话打来催债，宣告工程出问题，你们昨天和今天刚刚闹事这些电话就来了，到底为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吗？我已经问清楚了，霍家发话要搞死我们，直到破产负债上千万！这下你满意了？！”
    知浣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知勇全还在继续说:“我早就说过了，别去惹他们，别去惹他们，两相无事不是挺好的吗？人家知漆怎么你们了，让你们这么对她！非要惹出个问题来你们才肯罢休！你和你妈一个比一个贱！我告诉你待会儿我就和她去办离婚，从今往后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我再也不管了！”
    “爸！不要！你怎么可以和妈妈离婚？！”
    “不离婚难道等着你们吸干我的血吗？！我已经败得一塌涂地，我他妈可不想一辈子都栽在你们身上！我半辈子的心血就当喂了狗了！”知勇全盛怒。
    知浣呆呆地看着对方挂断电话。
    完了，只有——她和妈妈了。
    知浣瘫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
    当天下午五点左右，所有同学点外卖的点外卖，蹲食堂的蹲食堂，也是这个时候论坛再次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这回就跟知漆没关系了，是艺术系系学生会发的声明。
    那几个评委都是学生会的人，当官的只要想保住自己，很简单，推出个背锅的即可。黑暗，也没办法。
    声明内容大概是:选系花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知浣给同学们送礼请客，也没有综合考察知浣同学的各方面素养，造成了公众票选的不公平，是他们的严重失职，将会追究评委责任，同时取消知浣的参与资格，重新竞选艺术系系花。
    但大家基本上心知肚明，“追究评委责任”也追究不到哪去，可知浣不一样，她是死定了。
    取消名号，取消参与资格，又把她的贿赂摆到明面上来说，再加上她和系学生会算是彻底闹掰，从今往后她在艺术系、在班级怕是举步维艰，生存艰难，各种活动各种评优评先都没她的份了。
    知浣事件真是让人开了眼，一夜之间声名狼藉原来是这样的。
    不过即使如此，许玲芝还是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对外面子过得去，可里子一点不好看。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根本没法把自己择干净。声明里说是知浣贿赂同学，可谁看不出来这是把评委也贿赂了？老师那边对他们意见很大，嘴上不说，却撤去了他们所有担任的职务。这些也就算了，可是他们临近毕业，什么好处都得仰头看老师，老师对他们印象差了，给的资源自然也就差了。
    他们几个，真是损失惨重，恨不得把知浣剥皮抽筋！
    知浣现在几乎被整个院系孤立了，包括舍友，连谢心月都不爱搭理她了，生怕牵扯上自己。
    至于她从前所谓的姐妹郁轻语和邹荷，那就更不用说了，早就不搭理她了。她没钱以后，哪里还会被她们放进眼里？
    ……这么久的关系经营，好像都成了泡影。
    换做以前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只要在外面租个房子搬出去就不用跟舍友相处。至于其他人对她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等过了这阵子他们渐渐的遗忘了对她的厌恶，她再请请客，淡化一下，就更没事了。有钱就能拥有一切，知浣坚信。
    可现在不一样，家里负债累累，不可能给她钱让她租房，让她请客挥霍了。
    甚至——
    知勇全为了还债，已经把家里给她准备了那么久、一直在还房贷的市中心的房子给卖掉了。
    仰仗父母二十年的知浣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除了这个，家里的事更是让她心力交瘁。
    在知勇全的坚持下，不管夏秀梅怎么闹，他还是成功地和夏秀梅离了婚，债务对半分。
    夏秀梅扯着脸说房子不好分，想牵扯一下他，挽留一下他，可知勇全很干脆，房子转手就给卖了，又给还了一部分债务。
    夏秀梅目瞪口呆，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房子对她的重要性知浣知道，知浣也知道在Q市有房子才能给她归属感，他们家在Q市早年有这房子一直都是夏秀梅的骄傲。可是房子卖了，知浣也没办法，她又没能力买回来——别说把房子买回来的钱了，她自己的生活费都没有了。
    知勇全分完东西就走了，要去哪也没说。
    可是……知勇全会赚钱，他能活下去，夏秀梅不会，发生的这一切几乎是要了夏秀梅的命，连接下去怎么活她都不知道。
    夏秀梅跟知浣哭，可这除了增加知浣的烦躁什么也得不到。
    知浣这两天疯狂掉头发，洗一次头掉了多少头发她都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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