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七冲他笑了笑,对他说:“你看看,马车里的那个人是谁?”
米小钱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只是听话的往车里看。
“阿娘!”米小钱先是笑着扑到钱寡妇怀里,接着是委屈的嚎啕大哭,要把这几日来所受的委屈都通通哭出来。
钱寡妇终于见到了日盼夜盼的儿子,“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出来。
两母子抱头痛哭一阵之后,钱寡妇朝胡七七走过来,脸上神色复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胡七七忙蹲下扶她:“钱娘子快起来,我没帮你什么,不过是在找杀死阿耶的凶手时顺便将你救了出来。”钱娘子虽然心眼小,喜欢饶舌,却不是什么坏人。就凭她的能力,对胡七七也造不成多大伤害,所以胡七七也从来没怨恨过她。
钱寡妇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声音微微哽咽:“七娘子,你是个心善的人,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你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胡七七将她扶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先去棺材铺子一趟吧,案子已经结了,咱们一起去将我阿耶和米老板接回来。”
钱寡妇感激的点点头,握住胡七七的手感慨,“他们这对兄弟,也算是应了结拜当日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胡七七与钱寡妇在家门口分别,正准备回家换上孝衣麻服,忽然听见坊们那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狄仁柏说:“应该是来找我的,你先等我一下,我办完公务便同你一起出发。”
胡七七站在家门口等着,隐隐约约听见狄仁柏的属下向他汇报:“全程搜捕......不见曹凭踪迹......是否关闭城门。”
狄仁柏转过头朝胡七七看过来,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去。
“曹凭逃走了!”
“我听到了。”胡七七想了想,道:“我知道他躲在哪里。”
狄仁柏与她有默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几乎是一起说:“他躲在穀禾帮。”
胡七七看了一眼狄仁柏身旁的属下,欲言又止。狄仁柏会意,吩咐属下退到一旁。
“你答应过我的,要让我亲手杀死那个禽兽为阿耶报仇。在他还没有被官府的人抓到之前,正是合适的时机。我要跟你一起去。”
狄仁柏担心她会有危险,想要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道:“好,我同意。”
今后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要做出妥协。她性子执拗,要让她妥协,怕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何况有他在,她应当不会受到危险。
“谢谢!”胡七七仰头看他,秀眉轻扬:“我还以为你又会不同意。”
狄仁柏脸上一丝羞涩的红,一丝羞愧的白,勉里保持镇定:“既然答应过你,我便不会食言。”
胡七七和狄仁柏都以为曹凭躲在了曹猿的旧宅子里,可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那宅子里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府兵们四处搜查后,也不见任何密道暗阁。
“难道我们都猜错了?”
胡七七垂目微微思量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变得煞白:“糟糕,贺兰老师有危险。”
狄仁柏还没来得及问她贺兰老师是谁,胡七七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
当胡七七几乎用尽全力奔跑,终于赶到贺兰腾的住处。只见贺兰夫人被人反绑,蹲在墙边的角落里。而贺兰腾则被曹凭抓在手里,他手中的匕首抵在贺兰腾的脖子处,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你可终于找来了!”曹凭朝胡七七怒目而视,依旧是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他以为自己很凶,却不明白这样强撑着的凶狠其实很没有底气,压根无法令人忌惮。
“是,我找到你了!”胡七七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曹凭每一次都被她这样镇定的眼神弄得心里发虚,他避过胡七七的眼神,颤抖着声音道:“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出城。否则,我就杀了这个残废。”
胡七七眉毛一扬,轻松笑道:“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尽管杀啊。我与他非亲非故,不过是一场买卖的交情。”
曹凭急得额头上的汗如豆粒一般汩汩冒出来,“我不信,你一定是在诓我。我本来还有脱身的机会,是他故意引诱我去那座宅子的,他是你的帮手!”
胡七七就是吃定了他是个没有底气不敢相信自己的人,所以面上的表情更加轻松,“我不是说了吗?一场买卖而已。你杀吧,反正我这个人冷心冷肺惯了,看见一个不相干的人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倒是你,手里又多了一条人命,怕是死后鞭尸也无法抵消你的罪业。”她说完,一步步朝曹凭走近。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会杀了他!”
“你为什么还不快动手?是下不了手吗?”胡七七停下脚步,厉声冷笑:“像你这样的废物,也只敢杀他这种手无寸铁的人。我料定你不敢杀我,就你这样的废物点心还敢妄想步步高升,我看你也只配缩在穀禾帮的僻静角落里当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臭丫头,给我闭嘴!”曹凭被胡七七激得面无血色,当真松开贺兰腾,杀气腾腾地朝她走过去。
狄仁柏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他呼吸一顿,几乎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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