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宽一向不吃这一套,随口笑道:“方才郑公子说了,是他自己没坐稳,掉下去了。”
太子严肃的神情倒没变,但隐隐约约已经看出点不自然。
宽敞袖口下,他手握成拳,若不是看在嬴宽的外家安家财力雄厚的份上,他早就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了,岂能容他如此气焰嚣张?
一旁的郑季然冷汗涔涔。
此时他这个当事人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尴尬地立在原地,盼着太子忘了他这么一号人物。
嬴宽拉着嬴晏在溪边盘腿坐下,不忘招呼太子:“六哥,坐啊。”
瞧他一副无畏模样,太子眼底有杀意一闪而逝。
偏生嬴宽无所察觉,他微微弯腰,取了一杯酒,牙齿叼着酒杯边,脖颈一仰便是一杯酒,有清凉的酒水顺着脖颈流下,一副放荡不羁样。
嬴晏默默想,估计六哥怕是要气得呕血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心去缓解俩人矛盾,六哥一向看哪个兄弟都不顺眼,在他眼中大概只有可杀和不可杀两个区别,刚好,嬴宽便是那个不可杀的。
其实方才若是嬴启就着嬴宽的话坐下,此事便了了。
只是周围人瞧着,太子顿觉面子上过不去,他才被立为太子不过一月余,正想借这闻喜宴树树威风,明宣太子的名声太大,他怕被人说不如嬴柏。
太子手掌微曲成拳,搭在小腹前,冷喊了一声:“十弟。”
嬴宽眼底闪过几丝微不可察的失望,他并非不通世俗之人,平日嚣张无所顾忌不过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本,说到底,他不愿与六哥闹僵,于是随手抹了把脖颈上酒水,站起身。
他走到太子面前,拍拍肩膀,低声道:“六哥,那郑季然是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知晓,我即便当街斩了他狗头,那也是为民除害。”
太子呵斥:“胡闹!”
嬴宽笑嘻嘻,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两人间气氛愈加剑拔弩张,嬴晏看热闹的心思收敛,也站起身。
她走到太子身边,一副懊恼模样道:“六哥,怪我,是我忘了,方才我在望仙亭遇见谢大人,他正在寻你。”
太子脸色微变,半信半疑。
嬴宽神色震惊,偏头问道:“方才同你在望仙亭喝酒的是谢大人?”
不得不说,嬴宽虽然时常语出惊人,却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管他是故意又或是无意,都足以让嬴启心头一凉。
嬴晏点点头道:“是。”
太子倒也没怀疑她说谎,方才谢昀的确在望仙亭处,而且他也不信这个一向胆怯懦弱的十四弟敢说谎,还胆大包天去借谢昀的势。
太子神色不太好看,心绪有些杂乱,一瞬间,便有了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 嬴晏:你错了,我一向胆大包天.jpg
太子:??
谢昀:借我的势是要还的。
嬴晏:……那个势?
第10章
太子不知道谢昀为何要寻他,但大体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一本正经沉声问道:“哦?谢大人可有说寻孤何事?”
嬴晏摇头:“不知道呀。”她顿了顿又道:“好像挺着急的。”
太子凝着她神色,语气着实不似作假,背在身后手腕上的佛珠在不知不觉间越转越快,心里快速地将近来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
他似乎并没有与谢昀产生嫌隙。
“六哥,你别着急。”嬴晏一脸真挚地安慰道:“神鸾卫动作迅速,一会儿就能找到你。”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在太子嬴启的耳中,只觉得意味深长和嘲讽。
只是此时太子已经无暇细想嬴晏是不是在嘲讽他,他思忖了一番,既然谢昀已经告知十四弟正在寻他,那应当是想借十四弟之口转告自己。
谢昀此人脾气古怪,若是知晓了他知道他在寻他,却不主动拜访,或许会动怒。
很快,太子心中便有了权衡利弊,他如今地位不稳,的确应该同谢昀较好,神鸾卫势大,随便给他寻几个罪名,就足以叫他焦头烂额好一阵。
嬴晏看着太子神色,知他已然相信,扬唇微微笑了下,“六哥既然有事在身,那我与十哥便不叨扰了,先行一步,改日再同六哥叙旧。”
太子无暇顾及两人,摆摆手:“走吧。”
话音落下,嬴晏便拽着嬴宽转身大步离去,等走到人少的地方,嬴宽才从惊愣中回神儿,他一把握住她手腕,神色惊诧:“你方才与你饮酒的真是谢昀?”
突如其来的触碰,嬴晏一惊,不着痕迹地拽出手腕,好在嬴宽只是惊诧,没有在意这些。
她眨了眨眼,“假的。”方才只有她被迫饮酒而已,谢昀半点也没碰。
嬴宽松了一口气,转而神情担忧而急:“那你怎么敢胡言……”
话还没说完,便被嬴晏打断,她软软一笑:“六哥看着胆子大,其实胆子比谁都小,他即便去见谢昀,也不敢说他是听闻谢大人寻他才主动前来拜访,只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试探讨好。”
嬴宽:“……”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嬴晏笑笑,还有一句话没说,方才在望仙亭时,一开始她将谢昀认成顾与知,他好似有兴致以顾与知的身份同她说话,却在她说明身份后神色骤变。
若她猜得没错,谢昀应该挺讨厌皇嗣的,嬴启身为六皇子,自是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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