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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晏撂了碗勺,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挽了谢昀胳膊,软声问:“用过早膳了?”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谢昀在凳子上坐下,不忘吩咐素秋,再添一双碗筷。
    谢昀没错过她疲惫的神情和眼下乌青,自然也没错过,在暖和的屋室内,她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围脖,裹着她纤细易折的脖子。
    “是你喜欢的香蕈和白菜。”她的声音温软。
    谢昀瞥了一眼青白二色的素菜,扯着唇角冷笑,听在耳朵里凉飕飕的:“我何时喜欢?”
    嬴晏:“……”
    他的确没说过饮食喜好,这都是她细心观察出来的。
    嬴晏想,她得先把谢昀这身毛给捋顺了,于是主动坦白说:“我昨夜去了北镇抚司。”
    “还敢说?”谢昀反问,眼里阴霾涌动,像极了一只炸毛的野兽。
    其实她是不敢不说。
    嬴晏默了须臾,从善如流道:“二爷不想听这个,那我说点别的。”
    谢昀气极反笑,一张俊脸渐渐扭曲,仿佛下一瞬,就要露出尖锐牙齿啃人。
    嬴晏咬了唇瓣,抬着一汪朦胧潋滟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觑他阴晴不定的俊脸。
    “……”
    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悟了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嬴晏一直知道,谢昀的性情是很不好招惹那种。
    若说这位爷在她面前是三分古怪,可到了别人面前,那就是十分的变态。
    作为神鸾卫指挥使,谢昀十分享受职务之便,行事嚣张就罢了,还一向喜欢地在王公大臣中拉仇恨,两片薄唇说起话来刻薄带刀。
    偏生他知晓许多秘辛,只要一开口,保准儿戳人痛处。
    戳人痛处不算,末了,谢昀还得饶有兴致的看人气得脸色涨红,兴致极好地看着人一副偏偏敢怒不敢言,还得奉承他的模样。
    这样他才会慢慢展笑,觉得心里舒坦。
    嬴晏想,上一个像她这样堵谢昀话的人,坟前草可能都要三丈高了。
    你来我往的试探中,谢昀深深看她一眼,勾了个讽笑,蓦地伸手,去扯嬴晏脖颈上的围脖。
    “等等……”嬴晏眼疾手快,连忙按下他的手,小声提要求,“一会儿你不能阴阳怪气的啊。”
    说到后边,她声音越低,也越来越软,像是撒娇。
    还敢和他提要求?
    谢昀微眯了眼眸,语气已然变得十分危险,“松手。”
    嬴晏抿了下唇,终于一根一根地,十分缓慢地挪开了手指。
    谢昀手上用力一拽,就露出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看清的一瞬,瞳孔猛缩。
    是一圈齿痕。
    伤口已经结痂了,周遭的肌肤有点青紫。
    很新鲜的伤痕。
    谢昀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瞬就勾了出了当时的画面——陈文遇咬住了嬴晏脖子,而她挣扎推搡。
    思及此,谢昀勾了抹森森冷笑,又觉得该将陈文遇千刀万剐。
    昨日他出手时并未留情,陈文遇胸前的肋骨被踹断了,变得脆弱不堪,已经处在压迫内脏的边缘,只需要一点外力便能穿透心肺。
    更遑论嬴晏当时挣扎所用的力道。
    平日里不值一提的三分力,就足以导致陈文遇毙命。
    拉着嬴晏一块去死么?还是想让自己死在嬴晏手里,让她愧疚地记他一辈子?
    谢昀深长眼睫垂下,盖住了幽黑眼底莫测不定的情绪。
    嬴晏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小声喊:“二爷……?”
    谢昀两片薄唇抿着,伸出冰凉的指腹,落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摩挲,精致的眉眼渐渐萦绕上了阴鸷戾气。
    嬴晏似乎被他吓到了,呼吸放轻了几许,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试图开口安慰:“我没有很疼……”
    谢昀抬眼,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嬴晏,她脸上有不安有踌躇有紧张,唯独没有杀人后的愧疚和恐惧。
    看来晏晏不知道陈文遇死了,甚至不知道挣扎时带给陈文遇的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昀眉眼间的不愉阴戾散了几分。
    “没有很疼?”谢昀忽然说话了,幽凉的尾音上挑,落在她脖子上的手指令人猝不及防地摁了一下,疼得嬴晏冷嘶。
    “你干嘛。”她的声音又委屈又软。
    而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不为所动,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无情,甚至凉飕飕地威胁道:“敢留下疤,我就再咬一遍。”
    嬴晏:“……”
    她点头,认真地夸:“二爷嘴巴利,我信的。”
    那真挚的表情,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嬴晏是真夸还是刺人。
    谢昀唇角扯了一抹笑,伸手执筷,夹了一箸白菜丝,动作优雅而温柔地塞进她嘴里,漫不经心地说:“晏晏今日舌头欠下的债,我记下了。”
    那种奇异冷森的语调,听得人头皮发麻。
    嬴晏懵了,等听出了画外音,她一言难尽看向谢昀,再次对这位爷的厚颜无耻,拜服的五体投地。
    咽下了一筷子白菜丝后,嬴晏迟疑片刻,开口道:“陈文遇……”
    谢昀打断,似是不耐烦,“杀了。”
    嬴晏愣了一下,眼睫颤了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死了么?
    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那些情绪,震惊抬眼,“三哥……”
    三哥还没下旨处决,你怎么先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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