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初住在同伴老乡寝室,卢菲灵第一眼看到她就昂起头,同时坚决撇清老乡身份,来的三天总共就说了不到十句话,鬼知道住在哪。
还记得她住进来第二天在水房打水有同学奇奇怪怪问她可看到什么?
顾匆匆一脸懵然,那人的同伴扯了扯她便走了。
能看到什么?
妖精?鬼怪?
她三岁就会徒手捉蛇,五岁就一个人翻山去摘野果,十六岁养父重病,她去看望的时候,和后母吵架被关进太平间过了一晚。
最难的时候她和奶奶还在坟旁住过,这些有什么。
顾匆匆倒了一杯水,喝了大口,头依然痛,却好像好了一点,她咕嘟咕嘟将一杯热水喝完,又倒了一杯,手无意碰到衣裳,才想起里面还有东西。
这瘦叽叽的黑蛇看起来越发瘦了,除了焦糊的尾巴,这回连头上也有点糊的样子。
真可怜。
也不知道是病了还是之前被伤了。
反正寝室也没有人,她伸手将蛇掏出来,找了一件最旧最软的衣服铺开,将它放在被褥上,让它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拎着暖壶出去打水。
还发着热,还得再多喝点热水晚上捂一身汗才行。
寝室门打开,然后砰的一声关上。
本来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蛇一下昂起了头,明艳的蛇信微微吐露了一下,然后转向床头。
床头绰绰约约,光影交错,似乎坐着一个人,又似乎只是外面的投影。
屋里没有风,那影子微微晃了一下。
蛇口中一声冷酷的斥责:“滚。”
好像很轻的一声笑。
小黑蛇眼睛的竖瞳漆黑一片。
床头前面的光微微闪了一下,然后那光飘到了斜对面的床铺上。
小黑蛇微微阖上眼睛。
他实在太累了。
好女不提当年瘦,好汉不提当年勇。一个四九天劫以前根本看都不用看的,现在却这样吃力,果真,不是自己的内丹,用起来就是费力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小黑蛇想起了那个阴阳环,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碰见这个手环和手环的主人,他重新出山后一度都以为顾家绝后了,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糕,才暂时放弃了寻找,到温暖的南方休养。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躲了快一千年,有阴阳环压制气息又怎么样,还不是自己撞到他枪口上来,还端着汤撞到他面前来。
连那个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叫什么,这叫老天有眼。
小黑蛇微微咧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厉承泽报仇更是不会计较这一天两天。
当年骗的他那么惨,怎么偷他内丹,现在就要她怎么还回来。
光还回来还不够,,还得连本带利,小黑蛇摇摇尾巴龇了龇牙。
正好寝室门打开,顾匆匆一手拎着水壶用脚关上了门。
看见小黑蛇两颗雪白的蛇牙,非常了解的表情:“饿了吧。”
她走过来将那水壶放下。
卢菲灵床-上的阴影有些躁动。
小黑蛇坐在上铺扫了黑影一眼,不要以为阴阳环阳环有损就可以怎么样,黑影心有不甘向后缩了缩。
顾匆匆走过来,一手握-住小黑蛇身子,将它拎到自己腿上。
暖呼呼的腿,呼呼。
她没有戴口罩,原本布满红斑的脸现在却淡了很多,几乎看不清,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湿漉漉看着它。
小黑蛇吐了吐蛇信。
“饿了是不是?”她的声音也好听。
其实就算吃点什么也不打紧,他也有点饿了。她就是欠他的,先让她还还债。小黑蛇微微昂着头,保持自己端正的仪态。
顾匆匆左右看了一眼,她一手背在身后。
“刚刚我去打水的时候,想到你受伤了,发现个好东西,你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小黑蛇盯着她的藏在背后的手。
“嘿嘿。”顾匆匆一下从身后将藏着的小老鼠拎了出来,“很嫩啊,喜欢不。”
小黑蛇张大了嘴:……
顾匆匆正好伸手准备将小老鼠往他嘴里喂。
“来,小黑黑。”
哦no,小黑蛇一个后仰,顾匆匆伸手抓-住了它的脖子:“激动成这样了,瞧你,心急什么?你想要我改天再抓——不过这个老鼠有点奇怪没尾巴呢。”
当然没尾巴,这是黑色的仓鼠好吗……
小黑蛇整个蛇都不好了。
顾匆匆按住挣扎的小黑蛇:“你看你背上都长包了,得吃好点,还不听话。”
小黑蛇:……那是历劫之后的幼翼好吗?
顾匆匆的手腕上阴阳环阳环虽然布满碎纹,但并未碎裂,残存的灵力压制下,小黑蛇虚弱的身体几乎无法逃逸,床对面的阴影里开始传来隐隐的笑。
别无他法,小黑蛇只得紧紧闭上嘴巴,坚决不肯吃。
而昏迷的小仓鼠也在这时醒了过来,魂飞天外,唧哇乱叫。
活生生的下不去手,顾匆匆放弃了:“好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善心的蛇。”
这只善心、又弱小、又生了病长了瘤的蛇得到了顾匆匆的怜悯,当夜没有按照计划被赶出去,她打起精神在相邻无人居住的床-上给它铺了一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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