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伤害、陆英,他最在意的一切被搅进飓风漩涡。
紧握刀柄,刺出去——
司机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整张脸涨红,脚步胡乱踏了几步,后仰倒下。
猩红色蔓延开。
陆英打了一个激灵,手肘撑地往车那边一连挪动好几步。
阿魏站在原地,双目失焦了似的,空洞洞不知在望什么。
“死了……?”陆英的声音有些涩哑。
阿魏像机器人,听到这句话后重启,面无表情地走到司机身边。他蹲下,以手感受鼻吸,再感受心跳。
“嗯。”他发出单音节。
陆英半张开嘴,“阿魏,我们……”
阿魏没什么表情,但面部有细微的抽动,他看着她,缓缓说:“是我。”
“是我,不用怕。”
陆英摇头,一步步爬到阿魏身边,“不,不是你,不。……都是我的错。”
阿魏被噎住了一般,过了会儿才说:“是我的错。是班长找的人,班长想把你卖给西贡的皮……”
陆英捂住了他的嘴,重重呼吸着。终于缓过气来了,她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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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凶手需要处理现场,他们逃进树林,往更深处奔去。
体力完全透支,他们才停下了奔跑。陆英背倚着树干,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迷路了。”
阿魏的脸色发青,嘴边还有干涸的血迹,给人精神体力双双消耗过度,随时可能倒下的感觉。他单手撑着树干,垂头看没在野草里鞋子,闭了闭眼睛,说:“不会。”
他们继续往前走,始终很沉默。陆英为了缓和气氛,说:“你有经验?”
阿魏瞥了她一眼,却并不与她对视,“乜嘢?”
“我说,你有不会在森林里迷路的经验?”
“偷猎的人会留下标记,就算找不到标记,找到水源就不会迷路。”
森林里植被覆盖,枝叶交错,他们走在其中,一半小腿没入草丛,踏一步下去唯恐踏空。陆英小心谨慎,走得很慢。阿魏什么都没说,等她慢吞吞走上前,牵起了她的手。
藤蔓穿过老树枝桠垂下来,藤上小片绿叶坠连。
阿魏用力掰开藤蔓,让陆英空洞中间挤过去。他无法穿过去,只得拉紧藤蔓攀上树枝桠跨过去。
“阿魏!”陆英大呼一声,听不出是惊是喜。
手勾到树枝,借力一撑,阿魏跃上枝桠。匆匆一瞥,他以半蹲的姿势顿住了。
景象一下子开阔起来,山谷之间,成千上万的蝴蝶飞舞。阳光斑驳洒落,蝴蝶穿梭、盘旋、伏低,贴近潺潺小溪,立在突出于水面的鹅暖石上。
“阿魏。”陆英仰头。
她在笑。
五彩斑斓皆映入眸眼。
阿魏轻巧落地,说:“他们都说这里其实是蝴蝶谷。”
陆英抬起手想要捕捉一只蝴蝶,奈何越去扑越是捕不到。
阿魏这才笑了一下,“笨啊你。”
他抬起手,只是抬高了些许,保持平稳不动。时间缓缓过去,一只蓝色燕尾蝶飞来,落在了他手背上。
陆英欣喜得差点喊出声,睁大眼睛与阿魏对视。
对,做得对,我答应了保护她。阿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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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蓝色蝴蝶从半空中飞下来,停在窗台盆景里的木槿花的枝头上。
阮决明呵出烟雾,将烟搁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灰缸里。阁楼收拾干净了,像从没有过女孩的身影。
敲门声响起,南星自顾自走了进来,说:“刀哥,人到河内了,据说一路上哭得很厉害。”
阮决明好像没注意听,随意地“嗯”了一声。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铁匣子,在手里翻转,却没有打开。
南星问:“事情办妥了,佛爷是不是要让你过去?”
“也许。”阮决明起身往外走。
南星负手在后,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笑说:“代我向阿嫂问好。”
下一瞬,额头上挨了一记弹指,他捂着额头,朝远去的背影皱了皱鼻子。
第34章
“7月19日,湾仔一名女子因无力偿还巨额债务,在住宅中服毒身亡,据悉改名女子是此前熊胆走私案塑胶……”
“7月27日,《新晚报》停刊,系香港最后一分停刊的收费晚报,是否意味着综合性晚报将在本土消失?《新晚报》于1950年10月5日创刊,早年因副刊连载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而大受欢迎……”
“7月28日,为期三个多月的麻疹疫苗加强剂注射运动正式展开,卫生署在此期间……”
“8月2日,飓风维克托袭港,天文台悬挂十四年来首次九号烈风或暴风增强信号,风暴中心更横过刚通车的青马大桥,至今已造成一死五十八伤……”
“8月7日,恒生指数突破一万六千六……”[16]
“下一则新闻,怀安船务股价持续走低数月,是否会迎来转机……”
怀安船务公司由裴怀荣一手创办,是裴家台面上的核心业务,亦是裴家势力的象征。后裴家为还债而抛售公司股份,地产大亨洪老板成为大股东之一。近年,公司执行总裁由洪氏的大儿媳妇担任,也就是二太那位毕业于商学院的女儿,裴家老三。
因这一层关系,裴安胥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以出任执行部主管。执行部是事务程序最后一道阀门,既要与合作公司联系,又要同政府部门打交道,工作内容较为轻松,但责任大。不过这是全公司肥水最多的部门,比起所要承担的责任,利益更为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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