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和一群北方人谈生意,特级茅台一瓶一瓶的开,裴辛夷推拒不了,也只得一杯一杯的喝,甚至连文件上的字都看不清了,还是堂哥提醒有则条款不合适,她才没有签字。
裴辛夷在洗手间吐了两次,逃回了车上。周珏百无聊赖地窝在驾驶座里,见状惊诧道:“六姑,怎么醉成这样!”
裴辛夷摇头,从车座里拿起依云矿泉水,连灌了半瓶,才说:“原来做大陆的生意这么辛苦。”
周珏递上纸巾,“是呀,我听国语班的同学讲,他们讲究酒桌文化。”
休息了一会儿,裴辛夷说:“阿崇那边怎么样了?”
“六姑放心,开房记录都在我手上。”周珏说,“不过……裴繁缕真的好麻烦,跑到我们那边去找阿崇,我让哨牙佺把监控录像都处理了,还是担心有邻居可能看到了。”
“你不用等我了,今晚就回去,把手头的资料分散着给,做干净一点。”
周珏狡黠一笑,说:“包在我身上,一定让她上头版头条。”
传呼响了,裴辛夷拨回电话,“有事?”
大约喝了酒,她的音调变得软软糯糯,贴在听筒上去听,令人耳朵不自觉发烫。电话那边的人静默了片刻,说:“几时回来?”
“后天咯。”
“后天……二太生日?”
“你收到邀请了?恭喜你咯,终于可以见我们吉妹。”裴辛夷自顾自笑出声来,“二太一直藏着不让你见吉妹,害怕又一个女儿嫁去越南。”
阮决明笑笑,“喝了多少,你醉了。”
“我哪里醉了……”裴辛夷咕哝道,接着蹙起眉头,“找我乜事?”
“我明日得闲,和三太商量了,想带菀菀他们去玩。”
裴辛夷眯了眯眼睛,窗玻璃外的街景仿若化成了一滩滩光斑,“你都商量好了还来问我做乜?”
“细妹她妈咪。”
不知是不是因为电话,他的声音在她听来那样温柔,她不禁应道:“在听。”
“这一阵辛苦你了,等你回来,给你奖赏。”
“我才不要。”
阮决明低声笑了起来,“辛夷。”
裴辛夷完全睁开了眼睛,好像一下就清醒了。
“辛夷,我可以这样叫你?”
裴辛夷咬了咬唇,说:“你几时这么矫情?”
“征求同意,我以为你会讲我很绅士。”
“阮生,其实……”裴辛夷就快要说出隐藏在心的秘密。
“算了。”尾音甚至没有完全传出,他就收了线。
忙音传来。
裴辛夷把手搭在眼睛上,良久,长舒了一口气。
*
翌日晌午,阮决明骑车来到中环一幢公寓楼下。天下着小雨,他的头盔与皮夹克上都沾满了水珠。
曾念牵着两个小孩从楼里走出来,看见他,忙说:“哎呀,早知道我就让司机去接你了。”
“冇事。”阮决明将机车调头,一扫尾,停在了附近的花坛旁。
裴安逡“呜哇”一声,说:“好酷!”
裴安菀小声说:“就会耍帅。”
阮决明跨下车,还没转过身去,就听见裴安逡说:“阮生阮生,我想坐你的车。”
阮决明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下次好不好?”
裴安逡撇了撇嘴,对曾念说:“妈咪,我想坐摩托车。”
曾念颇有些为难地说:“阮生都讲下次啦,再说,摩托车很危险的……”
阮决明想了想,弯下腰来,问:“很想坐?”
裴安逡欣然点头。阮决明无奈地笑笑,看向曾念,说:“不如这样,我骑车载他,你和菀菀坐车?”
曾念犹豫片刻,问裴安菀,“菀菀想不想坐阮生的车?”
裴安菀垂下眼睫,摇了摇头,“很危险,我才不要。”
“也没有很远啦,等一阵见。”曾念说着,牵起裴安菀上了停在一旁的黑色奔驰后座。
驾驶座上的不久前聘请的司机,这边还未出发,只见那边,阮决明把裴安逡拉到身前,一下车将机车开了出去。
裴安菀朝着机车离去的方向暗暗吐了舌头。
机车行驶在路上,裴安逡很兴奋,说他也想学骑车。阮决明让他把手放在油门把手上,“不要害怕,有我保护你。”
阮决明握住裴安逡的手,带着他拧住把手。
裴安逡忽然有些低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问:“阮生,点解你戴这么多戒指?”
“好看啊,不好看咩?”
“狼头这个好特别!”
“你喜欢?”阮决明弓身,贴在裴安逡脸庞说。
裴安逡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嗯,看起来像《哈利波特》里的魔法道具。”
“是我的阿爸送给我的,八仔要是喜欢这样的,有机会我让人做一个这样的送给你?”
“真的吗?”
“那句话,唔……君子有言,驷马难追。”
裴安逡笑了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啦。阮生,你国语好差。”
“是呀,我不仅国语差,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连英文也不会讲。”阮决明忆起往事,看着前方的路,轻声说,“还是后来遇到一个人,她教我的。”
*
不一会儿,他们在中环遮打道一间法餐厅碰头。侍者询问了预约的姓名后,领他们去靠窗的四位方桌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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