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房门,老翁见到南星很是惊诧,四下瞧了一番,忙说:“快进来,下边到处都是警察!”
南星与裴辛夷进了屋,老翁关上门,还锁上了门栓,“他们挨家挨户搜查,你们在我这里待不了多久的!”
南星直言道:“二伯,我想请你带我们上山,只带这一段路就行,我对这片山没那么熟悉。”
“这……”
裴辛夷不知这么做是否冒昧,还是摘下了手上的腕表,“没有多少,拜托你,我一定要上山。”
老翁叹了口气,“谈这些干什么,我就是个等死的老头,压根用不上,你收着吧。”
南星把腕表塞回裴辛夷兜里,恳求说:“二伯,我一个人倒无所谓,走他几天总能找到路,可我阿嫂没吃过这样的苦,饿几天人就虚脱了。”
老翁皱眉说:“我去拿些吃的,咱们从后门走。”
三人越过田野,进入了茂密的山林。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们跨过了两座小山。天色蒙蒙亮起,他们再跨过一座山,就将进入村寨出入必经的小镇的山林。
阮家蛮横地将这一大片区域视为己有,贸然闯入的外来者,全当做袭击的政府-武装处理。
南星向老翁道别,还朝裴辛夷使了个眼色。裴辛夷立即会意,将腕表塞到老翁手里,“谢谢您。”
与老翁分别,南星与裴辛夷拿着手电筒,背着一小袋食物,往目的地进发。
徒步二十四小时,从小镇的山林走进了拢着村寨外部村庄的山野,裴辛夷大量补充食物与清水,身体却还是撑不住了。
南星说:“阿嫂,睡一觉再走吧?”
裴辛夷撑着树干,摇头说:“约定了走一个小时休息五分钟,休息五分钟再走,我可以的。”又像是对自己说,“辛夷,你可以的。”
“……你这样子,要是累倒了怎么办?”
“阿星,我冇在山里受过苦,但我不是冇吃过苦。体力上的消耗算得了乜嘢?你让我少讲一点话还可以保存体力。”
进入更危险的原始森林,裴辛夷还是听南星的劝慰,攀上高大的树,在结实的树桠上小憩了片刻。
正当他们准备再次前行的时候,蓦地听见了枪声。
他们不约而同匍匐下来,摸出了各自的枪。
“即使突破了村寨的防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搜到这里来,不是一个方向。”南星轻声说,“可能是盗猎者。”
脚步声渐近,听声音有两个人。南星与裴辛夷对视一眼,示意她躲起来。
靴子压过灌木丛,踩碎昆虫,大树遮蔽之下,裴辛夷看见远处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人。
手上端着军用突击步-枪,显然不是所谓偷猎者。
裴辛夷平息静气,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活下去,没关系。
“砰——”
南星率先开枪,击中一位下士的腿部。下士应激反应,开枪胡乱四扫。另一位下士比他更紧张,亦猛烈开枪,伏倒在地。
南星趁机连开几枪,却被对方发现了踪迹。
眼看对方的枪口移向转身躲避的南星,躲藏在树后的裴辛夷探出半身,瞄准对方的额头,开了两枪。
南星得到机会,借灌木的遮蔽一跃而起,在两位下士身上扫出马蜂窝似的窟窿来。
重归宁静。
裴辛夷喘着气站起来,跟在南星身后,朝两具一动也不动的躯体走去。
南星利落地搜刮了他们的装备,扔给裴辛夷一把步-枪和备用弹-匣。
“死了?”裴辛夷惊魂不定地问。
南星“嗯”了一声,镇定地说:“他们刚才开枪了,一定是我们的人。前面说不定还有他们的人,我们要小心些。”
循着方才枪声响起的方向,他们谨慎而缓慢地前进。约莫走了百步,南星忽然顿住了。裴辛夷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倒在前方的躯体。是一位身体结实的男人,面目被血肉模糊,手臂上依稀还能看见伽内什的半甲纹身。
南星捡起一旁沾了血迹的枪,又从兜里摸出铝制的贬酒壶,倒了些许。南星双手合十对他鞠了一躬,喃喃念叨了两句,沉声说:“阿嫂,我们走吧。”
*
倒下的两位下士似乎是落单了,之后他们没再遇上搜查的队伍,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南星熟悉的林中小屋。
守林人不知所终,守在屋里的变成了三五位全副武装的马仔。其中一位带南星他们往更深处的临时据点走去。
村寨里的老幼妇孺各自回了村落或镇上,一些档案干净的青年也被阮决明勒令离开了,躲在森林里的都是些无路可走的马仔。
夜幕沉沉,林中没有一点儿光亮。
不知看到了什么记号,领路的马仔仿鸟雀,吹了声口哨。
远处亮起了一缕微弱的光,一位马仔从树上跳下来,上前对暗号。他没有说话,对南星颔首,点了点下巴,示意往前走就是。
“阿嫂。”南星揽上裴辛夷的肩膀,往正前方走去。
穿过跑马场那么大的一片密集的树林,一栋低矮古朴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参天大树的枝叶遮蔽在上方,即使动用直升飞机勘察,不检测雷达,或许也很发现这里有一栋建筑。
守在门外的马仔同南星对了暗号,拦住他们不准上前。由另一位马仔敲门。
裴辛夷对这一切感到陌生又恐惧。她这才意识到,阮家到底做的是什么事,阮决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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