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时间。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加快扫灭痕迹。也多亏了昨夜七夕灯集,百花村人流密集,村中车辙印驴马人迹乱成了一团。
又下了雨,冲淡了气味。对方一时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半个时辰之后,水梅疏家的帮工江立勇回到了水家,却看到水家门口来了一队兵,哐哐哐地砸着大门。
他一惊,忙上前小心地问:“这一户人家是我的主家,是大长公主家皇庄的农户。家中只有两个小姑娘,都是良民。”
那兵丁一路搜过来都一无所获,十分不耐烦,见有人多言,上脚就踢。
江立勇被踹得重重倒在门上,啊呦了一声。
大门猛然打开,水梅疏立在门口,面上蒙着一条白纱。
她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怒意道:“不要打人!你们要做什么,总要依着朝廷法度。他并不曾冒犯你们,怎能动手打人?”
第5章
众兵勇看她身量不高,语音娇柔婉转,是个小姑娘,倒很有勇气。
他们从村头搜过来,这是最后一家了。
别家人看到他们都打哆嗦,少有她们家这样,讲话条理分明,上来便跟他们论理。
他们后面领头的人,是一个穿着金青锦缎直裰的公子。他皱着眉头,他已经整整寻了那人一夜了。
这村子眼看都搜完了,不仅人没找着,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那人昨夜忽然遇险失踪,必然朝野震动。
昨夜对那人动手的至少有三方势力,想伤他的,想害他的,想图谋他的,都挑中了毓景花庄。
还有躲在暗处,目的不明,动机不明的家伙们。
现在也不知道那人失踪的消息,还能捂多久,局势真可谓纷乱如麻。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盼那人死还是盼那人活,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心中焦躁,不耐烦地说:“让你们找人,不是让你们扰民。谁让你们随便打人了?回去领军棍!”
立在门口的水梅疏听到这个声音,歪头朝人群中一望,看到此人的模样,不由大吃一惊。
她心里一紧,忙低下头行礼,顺手拉起江立勇。江立勇感激地看着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怜这小姑娘一人独撑门户,委实不易,他能帮就多帮点儿,没想到这次会靠她救援。
水梅疏打开大门,拉着妹妹退回了院中,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轻声道:“谢大人明察。”
她看似十分镇静,只有水霜月知道姐姐手心里都是冷汗。
兵丁一拥而入,在院中开始大肆搜索,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花畦也被踩得乱七八糟。他们在院中没发现什么,便又朝正房去。而半个时辰之前,那青年还躺在正房里间的榻上。
此刻水梅疏和妹妹站在正房前的栀子花下,看着他们推开房门,不由心跳如擂鼓。
而此时那领头的公子,也走进了院中。
他心中在思索,百花村离毓景花庄最近,那人不在这村中的话,到底会在哪儿?
他还能活着吗?他会已经死在百花溪里了吗?
他抬起头,随意地扫了水梅疏一眼,却微微一怔,大踏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水梅疏心叫不好,忙将头低得更低,却觉一根冰冷的马鞭伸了过来,抵上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
那公子生得浓眉大眼英俊威武,盯着她仔细看,眼神极利,问道:“家里大人不在?就只有你们小姑娘?你为什么蒙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水梅疏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她身子微颤说:“小女子从小鼻子灵敏,外面味道驳杂,经常会起疹子过敏,所以蒙面。”
她说的是真话,但她出入皆蒙面,却主要是因为她美貌惊人,父兄为免她的容貌招惹是非。
那公子听了,锋利的审视中闪过浓浓的好奇:“嗯?我还以为杂味过敏这毛病是个奇症,只有他有。没想到今儿在这山村中,又见了一个你。小姑娘,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水霜月见他一直拿马鞭挑着姐姐的脸,终于忍不住了,像一枚小炮弹一样从水梅疏身后冲了过来,直撞进了那公子的怀里:“不许欺负我姐姐!”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子高力气大,这一撞,竟将那公子撞得晃了一晃。
水梅疏大惊,忙一把将妹妹拉回来,护在身后,急速地道:“小妹年幼,只是误会。大人公事要紧,小女不敢打扰大人办事。”
她话音刚落,却觉面上一凉,那贵公子马鞭轻挥,已经挑落她的面纱,只听在场众人一阵抽气。他们皆没想到在这山野之间,竟有这样的绝色佳人。
第6章
水梅疏露出真容的那一刻,仿佛艳阳在云端闪了一闪。她早已低头将面纱重新戴好。她声音依然十分动听,却带着一丝愤怒,看着那公子:“大人这是何意?”
江立勇忙挡在了水梅疏之前,就怕那青年公子会发难。
那公子回过神来,心里还在回味方才所见。
方才他就觉得她眼波朦胧中自带妩媚,实在撩人,定是绝色。没料真见了容貌,比他预想中还要美。他微笑道:“我如今知道姑娘为什么遮面了,是我鲁莽了。”
水梅疏一愣,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和蔼。兵士们还在盯着她看,眼神火热,好像要烧穿她的面纱,他一声喝:“还不赶紧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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