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觉得她这一番话毫无破绽,眼神一沉:“你阿娘有见识。既然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那你为何现在又开口问了?你不怕大长公主权势滔天?”
水梅疏望着他,轻声道:“因为现在你是我表哥啊。大长公主的儿子薛睿来搜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杀意。他们是来找你的吧!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他很危险。旁的,我也不懂,也不想懂。”
楚茗只觉她吐出表哥这两个字,异常悦耳动听。
她敢说薛睿想杀他,连娴毓大长公主都不敢承认的事儿,她居然敢说出来了。现在他起码肯定她不是大长公主的人了,也算有点收获。
他眼底转冷,却微笑道:“表妹一心为我,我记在心里。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是大长公主皇庄的农户,日子怎么会过得这么紧?”
水梅疏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他虽然笑着,可她只觉的身上威势压得她差一点儿开不了口。她正要说明,却听门又被砰砰地拍得震天响。
“快出来!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楚茗一把攥紧了她,正想喝问她,你把我卖给谁了。
水梅疏见他瞬间杀意凛然,吓得脸一白,忙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些人是来找我的。是我债主。你不要再动,以免伤口崩开,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儿的。”
楚茗深深地看着她,眼睛变得更加幽深难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忽然道:“你打开门,把他们带到院子里。”
他的口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水梅疏愣了愣点头走了出去。
门一开,水梅疏张望一眼,门前整条巷子都空无一人,她住村头,等闲响动传不出来,显然不能指望邻居救命了。
四五个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一拥而入。他们盯着水梅疏,目露邪光,却不再像方才那样大声呼喊。一人转身将大门关死了。
水梅疏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今日的光景似乎跟往常不同。
“你们关门要做什么?你要我拿我们家的田地抵债,我已经将所有的地都抵给你们了。剩下的都是租种的大长公主的皇庄田地。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再逼我,也拿不出多的地来了。”
那几个大汉却哈哈笑了:“听,这小嘴儿说的话多好听。还拿大长公主压人。今日就叫你明白明白,就是毓景花庄的人,让我们来找你要地的!之前收了你的地,也都给了大长公主府的人!”
水梅疏听了,微微一晃,嗓子有点哑道:“我父兄为大长公主府辛勤劳作多年,从不曾误了期,短过一分佃租。他们才失踪半年,何至于这般急迫地威逼我水家?”
那彪形大汉踏上一步道:“我们也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跟我们说不着。”
他凶光毕露:“你胆子很大,敢跑到大长公主府去。如今人家怒了,发话说你性子死硬,得好好教导,否则不能伺候贵人!你再别想着搪塞!今日你要再不交出地契来,爷们儿就好好炮制你!”
水梅疏看他们围过来,既怕又怒:“朗朗乾坤,还有王法吗?”
大汉们赤着眼睛,邪意毕露:“大长公主就是王法!”
却听屋中一声冷哼,黑黝黝飞出什么东西来,犹如闪电一般,击中了几人。
他们一声都没叫,就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四肢不断抽搐着,面孔都扭曲在一起,好像极为痛苦。
水梅疏心中发凉,倒退一步,扭头望着屋中。却听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她不由担忧起楚茗来,急忙奔了进来,却大吃一惊,眼角涌上泪来:“你!”
只见楚茗倒在榻上,嘴角带着一丝鲜血,吐出的血染红了被子,异常刺目。
她揩着他唇边的鲜血,却说不出话来,她的手都在抖:“你,你……”
楚茗紧紧箍着她的手,眼底漆黑一片,一边咳一边急促地道:“我用独门手法,点了他们中脘穴,他们的五脏六腑会绞痛不止。”
他将她拉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疼痛至死,从外面都看不出一点儿伤痕!这是秘密审讯犯人的法子。这也是个秘密,你怕了?”
水梅疏猛地回过头来,楚茗盯着她,想从她眼中看到恐惧厌恶,但是都没有。
他的手不由一松。可她却靠得他更紧了一点,几乎落到了他的怀中。
离得这样近,她的眼睛不再朦胧,反而十分清亮:“他们都是坏人,你在为民除害。我不怕。”
她的眼睛中涌上了水雾,身子颤抖起来:“今日若非你,恐怕会落到不堪的境地……”
楚茗只觉她在自己怀里靠了一靠,像是在伤心,又像是依赖。虽然两人一触而分,但他似乎还留着那娇软身子触感。
她垂首起身道:“我再去为你熬一些止血的药草来。”
楚茗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笑了,方才的阴暗嗜血之色消失得干净,又变成了那个清风朗月的公子。
等喝了药,他闭着眼睛躺着,忽然问道:“他们都是大长公主派来的人吗?大长公主就是王法,这句话你怎么看?”
水梅疏看他在重伤之中强撑的模样,心中难受:“上有天子,下有天子颁行的各项法令。即便大长公主养大了当今皇上,她也不是王法。”
楚茗望着她:“法令?我方才就很奇怪,如今还有人真的将皇上,法令看在眼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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