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梅疏只觉唇上痛,胳膊痛,牵动心口也在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现在还要听他指责,实在委屈得很。
她眼里的泪水,迅速蓄积起来:“你还怪我……”
楚茗舐着她的泪,只听他低沉道:“我是在怨我自己。娘子,不要有下次了好么?”
水梅疏不由怔住了,他虽然待她温柔,可是他骨子里极为强势,不容反驳,即便想说服她,也用诱惑。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温柔地恳求她。水梅疏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的模样,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设想的那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楚茗看她的眸子中现出迷恋,瞬间脸颊红晕,方才沉睡时候的憔悴苍白都消散了。
楚茗的眸子一闪,凝视着她,又轻声道:“娘子,好么……”
水梅疏忙闭上了眼睛,可是她闪动的睫毛和不断扩散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楚茗没想到她居然喜欢这样。他瞬间想起了她的前未婚夫,那个看起来十分温和的书生。又想到她几次说他骗了她。他立刻眸子一沉。
他坐了起来,端过茶盏,准备将她扶起喂水。
水梅疏这才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她望着楚茗,看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眼窝发青。她轻声道:“你去歇着吧。让别人来照顾我。你的伤,明明也很重。”
楚茗深深的黑眸望着她:“你要别人这般近身照顾你?”
水梅疏发现她不管说什么,他都能歪到一边儿,她伤口很疼,不想理会他。
却觉他俯下身来,撬开了她的唇瓣,哺进一口水,缠绕着她从唇舌,让她咽下去。他凝望着她,轻声道:“你想要别人这样喂你吗?”
水梅疏只觉喝下去的不是温热的水,而是燃烧着的火焰。她羞得闭上了眼睛,忙轻声道:“你……你扶我起来,不要再……”
她的话还没有落,他的唇就又贴了上来。
那一盏茶水,他们竟喝了足足一刻钟。水梅疏不由又昏昏沉沉起来。好在被他的唇瓣抚慰之后,她身上的剧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她将要入睡之时,却觉得身后的被褥陷了下去,紧接着她被一条臂膀紧紧搂住了。她嗅到了楚茗身上酷烈的阳光味道。她微微一动,靠在他的怀中,又安然入睡了。
楚茗的内伤也十分沉重,但是水梅疏不醒,他丝毫不想睡。现在他放松下来,立刻就搂着她进入了梦乡。
莫雷和陈贤照轻轻为他们关上了门。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莫雷不客气地低声道:“如今,该怎么办?你看这模样,你还要说没关系吗?”
陈贤照将担忧藏了起来,捋了捋胡子道:“小儿女之事罢了。皇上不是说绝不会动摇国本吗?而且这次若非水姑娘奋勇救驾,皇上定然凶多吉少。她证明了她的忠诚,你还要怀疑她吗?”
莫雷沉默了片刻,道:“这次她确实立了大功。只是,她还是蛊惑了皇上。若皇上不逗留在外,早日回宫,这次刺杀就不会发生。”
陈贤照没想到水梅疏这次为了皇上伤得这么重,险些丢了性命,可依然没有让莫雷放下成见。
陈贤照眸子里闪过怒气道:“你若有女儿,你会让她这般跟着皇上吗?”
莫雷愣了:“女子不是求夫君荣华富贵吗?皇上这身份普天之下最尊贵不过,为什么不愿意?”
陈贤照瞪着他,他跟这个一辈子不开窍的老光棍说不通。他叹气道:“荣华富贵,也要有命去享。”
莫雷想到了那日她满身血腥,气息微弱的样子,终于没有再说话。他又一抬头,看着院墙外那株高大的银杏树。徐七为了水梅疏之事,挨了四十大板,却不肯回去,现在还蹲在树上当值。
莫雷又想起了大将军韩承业的密令,眼神闪了闪道:“你别只与我说,你去说服韩老将军吧。”
陈贤照的眸子一缩,莫雷已经转过身去,他望着那棵银杏树,眼神犀利。
银杏树的枝叶之中藏着的徐七靠在树干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院中,唯恐再出现纰漏。他与莫雷的眼神撞到一起。分明莫雷不可能看到他,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行迹已经被识破了。
他不由站直了身子,树叶微微摇晃了一下。却见莫雷的目光陡然凌厉,他的眼睛之中都是警告之意。
徐七抓紧了树干,他的确没有死心。虽然皇帝打了他四十大板,但是他已经想好了,即便丢了命,他也要按原定计划行事。
莫雷凝神望着那银杏树,枝叶依然在抖动。他眉头微皱,徐七果然没有死心。得将他调开了。
他正打算叫宁三,却听身后门开了,皇帝走了出来。
他和陈贤照都一惊。只见皇帝面色苍白,两眼深陷,都是血丝。水梅疏昏迷了一日,皇帝就守了她一日,半步不离床边。好容易人醒了,以为他能多休息一会儿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醒过来了。
皇帝看着莫雷和陈贤照,他的眼神十分冰冷:“那刺客是谁派来的,还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莫雷单膝跪倒,他抬起头道:“皇上,如今香国求和的使臣将至,至此四海平定,皇上,该收拾他们了!”
皇帝一挥手,轻声道:“免了这些礼。如今我微服,不要穿帮。”
莫雷站了起来。皇帝看着杀气腾腾的莫雷,冷冷道:“他们急了?你也急了?我不信他们筹备良久,蓄谋策划,会真的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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