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梅疏听着他恳切的话,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只觉心中酸楚:“楚茗……我受不了……我知道我受不了。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偷得一刻时光,以做余生回味么?”
楚茗低沉地道:“不能了!阿梅,到了你决定的时候了,你是跟我走,还是要跟我分开?”
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早。水梅疏只觉眼前一黑,不知道是伤心的缘故,还是受伤的缘故。
“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你就自己回百花村去。我们偷来的时光,就到此刻了。”楚茗的声音低沉透着冰冷,而他的眸子里却充满了哀恳之色,温柔而又难过。
她的手不由轻轻拂过他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她可以抛下一切,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不要离开他,他是她的夫君。这念头一起,就难以抑制。
却听有人敲门,陈瞻杰在门外道:“一切都备好了,公子,该送水姑娘走了。”
水梅疏睁大了眼睛,却听楚茗低沉地喝道:“谁安排送她走的?滚!”
陈瞻杰却在门外轻叹一声道:“皇……是老夫人之意。公子,您与水姑娘告别完了,就让她走吧。”
时楚茗的眼中又开始红光闪烁,“你何时开始听她的话了?陈瞻杰,你再说一个字……”
“公子!”陈瞻杰在门外急促地道:“公子,您既然见过了老夫人,自然知道了一切原委。您还要固执己见吗?”
水梅疏越听越觉得心往下沉,楚茗的母亲竟然来了,而且显然很不喜欢她。他说过他的生母已经死了,那这位定然是嫡母了。嫡母反对,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操持婚礼,她终于知道楚茗为何这般模样了。他似乎认定,只要自己首肯,就一切迎难而解。可她却知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
方才水梅疏那孤注一掷的勇气,又消散了,理智回笼之时,她十分惊讶自己方才的想法,同时也颇为自责,自己差一点儿就要违背娘亲的遗嘱了。她按下纷乱的心情,又忽然觉得,他们的话中,似乎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危险内情。
水梅疏轻喘着朝门外道:“陈公子,不知你说的原委,又是什么?”
陈瞻杰站在门口,想到了他在父亲枕头下看到的东西,他要阻止这一切。“水姑娘,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崔无痕,是从天牢中逃脱的人犯?”皇帝心中愤怒,果然陈氏父子,什么都知道,却只瞒着他一个人,他低喝道:“陈瞻杰,你父子骗得我好苦!”
陈瞻杰只觉浑身一颤,他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下来了。却听到门里那犹如莺啼的女声,微颤着开口了:“……你这是何意……你是在说谎吧……我娘亲她……”
陈瞻杰听她的声音,自然知道她受了极大的惊吓,可是此事他不得不揭破。“水姑娘,崔无痕早该死在法场之上了。她一定从未向你吐露她的身份。水姑娘,只要你回到百花村,这段过往,自然无人追索。”
时楚茗冷笑起来:“很好,陈瞻杰,你当着朕的面,威胁朕的女人,你很好。”
陈瞻杰听皇帝冰冷的话语,也不由十分害怕,可是父亲已经疯了,他一定要阻止他。而这位水姑娘虽然无辜,但是她不能再留下了。
水梅疏的声音颤抖着问:“是真的么……楚茗,告诉我……”其实从楚茗的反应上,她已经知道必然是真的。见楚茗的眸子微微一动,却没有否认,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本就不该起什么念头的,什么长相厮守啊,都是妄念而已。
水梅疏闭上了眼睛,眼泪汹涌的流出来了,好像要将她心底的痛楚都带走。可是她心底的痛楚那么深,眼泪却远远不够。
“公子……”门外的陈瞻杰还要说什么,楚茗却怒喝一声,随手抓着茶杯掷了出去。一声脆响,茶杯摔个粉碎。水梅疏泪光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她要说什么,却被楚茗粗鲁地吻住了。她也不管不顾地回吻着他。他们拥抱着彼此,时楚茗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水梅疏望着眼中红光闪烁的楚茗,知道他在爆发边缘了。她不顾疼痛,搂紧了他的脖颈,脱口而出道:“你随我回百花村去……”
她说出口就知道这念头有多么荒谬,可是却听楚茗一边咬着她的唇,一边道:“好!”
水梅疏哭着搂紧了他,一片狂乱地昏热之中,她只觉自己已经完全拥有了他。管它天崩地裂,她只要与他在一起就好。
陈瞻杰隔着门,听到里面的喘息和亲吻,他一阵脸红,扛不住了,自己站了起来,退得远了一些。皇帝进来的时候,他就将院中之人都赶了出来,现在他自己也走到门口,心中不由十分忧愁。皇上不肯,水姑娘显然也不肯。这可如何是好。
“陈大人!”陈瞻杰抬头,才发现院门推开来,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岳子兰。陈瞻杰想到太后见到水梅疏之时,那厌恶震惊的模样,他心中一沉。他十分后悔,若是他没有看到父亲收集的那些东西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就必须负起责任来了。
岳子兰想起皇帝方才的模样,还是有点害怕。她望着陈瞻杰:“太后下了懿旨,她……”
门忽然开了,两人皆大吃一惊。只见皇帝竟抱着水梅疏走了出来。陈瞻杰知道皇帝伤势沉重,他忙要上前帮忙,皇帝却冷冷道:“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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