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想到水梅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亲密举动,他眼中的红光渐隐。现在他有她,那些血腥往事,再也打不倒他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脸色惨白的临王妃,看着神色复杂的姑姑,看着目露不忍之色的丰国公老夫人,以及惊慌失措的贵女们。
此时娴毓大长公主忽然伸手,将半坐在地上的临王妃拉了起来,慢慢对皇帝道:“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皇帝忍不住冷笑起来:“还有多少人记得池音佳是谁?有多少人听过她的名字?她活着凄凉,死的痛楚,却不能得到她该有的哀荣!为什么该满足?”
娴毓大长公主看着他,冷凝的面上终于显出一丝痛苦懊悔:“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却听门口一阵刀剑相交,众贵女望向门口露出期盼之色,希望是来人来救她们了。似乎打得十分激烈。
皇帝手一挥,竟让赤龙卫们不要阻拦。赤龙卫收剑,一群男人们瞬间涌了进来。正是在楼下赴花宴的诸位王公贵族。
贵女们见到了楼下的家人们,都惊叫起来,当下大厅之中变得十分混乱。太后被时楚茗吓得厉害,看到秋克忠和临王一起领头进来,她忍不住娇声呼唤:“哥哥!王爷,快点儿过来!”
秋克忠和临王身后跟着他们的儿子秋浩和时楚葛。时楚葛裹着绷带,鼻青脸肿看上去十分狼狈,一进来就死死盯着皇帝。水梅疏认出了这些熟人,不禁心中害怕,朝皇帝身后缩了缩。
皇帝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轻声道:“娘子别怕。且看一出好戏吧。”
太后见临王他们迟迟不过来,又叫了一声。
谁知道平日里对太后百依百顺的临王,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他此时一脸冷意地盯着皇帝。临王忽然手一挥,他带来的人忽然刀剑一伸,纷纷制住了跟着一起冲上来的诸位朝中大臣勋贵们。众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临王。“临王,你要做什么?”临王时思意,平日里都称赞他气度不凡,进退有度,此刻他却收敛了惯常的微笑,英俊的脸上透出一丝阴森之色来。
丰国公老夫人高声问:“时思意,你这是做什么?”
临王冷冷一笑道:“众位都不要再喧哗,好好听着就行。否则兵士们刀快,搞不好会伤了各位。”
丰国公老夫人看着秋克忠、临王和沉默不语的大长公主,终于明白了。她坐了下来,沉着道:“原来大长公主和临王决裂,大打出手,都是一场戏。你们暗中早已合流,策划了今日的一切。只是,你们这又何苦呢?”
那惊慌的贵人和女眷们,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兵,都不敢再说话。临王见老太太居然一语道破天机,他森冷地笑了起来:“不愧是世袭武将的一品诰命夫人。果真厉害!丰国公也一直被皇帝打压,困守边疆不能归。太辛苦了!老夫人,只要丰国公保持中立,待一切了结之时,定保国公爷回京。”
丰国公老夫人定定地看着他道:“丰国公精忠报国,绝不与乱臣贼子做交易。”
临王哈哈大笑起来,他道:“说得好!今日我们就是来揭穿真正的乱臣贼子的假面!时楚茗,你已经走投无路,还不摘下帷帽,束手就擒!”
众人都大吃一惊,“皇上!”“皇上也在此处吗?”“皇上,救我们!”
水梅疏却听身边的丈夫笑了一声,忽然将帷帽高高抛起,露出了他英俊非凡的模样。在场众人皆惊叫:“果真是皇上!”“皇上,捉拿反贼啊!”“快救驾!”楼上本已经平静的局面,重新乱成了一锅粥。临王身后的大臣贵族们,不顾刀剑加身,想要冲过来。混乱之中,已经有人受了伤。
而最为震惊之人,确是水梅疏。
水梅疏看不到眼前的乱象,她只抬起头,怔怔望着自己的夫君。秋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虽穿着普通衣袍,却丝毫不损他的风采。英俊逼人,尊贵无比。她微微张着唇,却说不出话来。她也暗暗想过他是不是什么落魄王孙家,哪里想到他竟是九五之尊。
这是真的不是梦境吗?
皇帝看着娇妻的模样,轻声道:“娘子,对不住了。还没有给你封后,就要被人赶下皇位了。”
水梅疏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腰,轻声道:“郎君,你是反贼也罢,是皇帝也罢,对我而言,你只是楚茗。是织女娘娘听到我的祈祷,送给我的郎君。”
皇帝眸子一深,就想抱着她吻下去,却听站在对面的大长公主冷冷道:“好深情。水梅疏,你接了我的帕子,答应我的事儿,你忘了吗?你还要你父兄的命吗?”
水梅疏浑身一颤,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在此时揭穿一切。她凄然道:“我夫君是皇帝,那你与我的约定,想要图谋之事,也可想而知。我不会再信你说的话。父兄……”她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皇帝凝视着她:“娘子,她以你父兄下落,逼你做了什么事儿?”
水梅疏哭泣着,抱紧他的腰。大长公主忽然放软了声音,“茗儿,你是本宫养大的。本宫心里,你跟亲生的无差别。”
站在一边儿,被众人冷落的太后,听到这句话,终于压抑不住愤怒:“一派胡言!皇帝是我的儿子,你们谁也别想夺走!”
却听临王喝道:“糊涂,阿芬,时楚茗算什么你的儿子?你放心,时楚茗死了,本王依然会照顾你,你就改嫁给本王当侧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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