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揪着他的胡子把他拽回来,“是啊,你没杀他,我也没想杀你啊,只是想让你变成马而已,不是很公平吗。”
道士假意哀求:“我如今已经知错,保证不会再犯,你就该放我一马,饶了我这次。看你也是有师承的修士,我们不妨讲道理。”
辛秀捏住他的脸,撬开他的嘴:“坏人怎么会和人讲道理呢。”
道士疯狂扭头:“我连人都没杀,怎么就是坏人了,你放了我,我马上走,再也不来这里!”
辛秀一笑,“你误会了,我说的‘坏人’指的是我自己。”
“坏人,不和人讲道理。”
见道士愕然,辛秀眼疾手快把手里的符塞进他嘴里,让他咽了下去。中年道士被呛得咳嗽,还要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她,如果此时他能挣脱开束缚,肯定要上来手撕她。
不过片刻,辛秀就见到中年道士身形扭曲,身体前俯腰背拱起,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匹马,栗毛瘦马。
辛秀:“厉害厉害!”果然就算变成马,也和原本的长相有关,看这匹马就没先前那匹长相清秀。
“仙师……多谢仙师救我。”
辛秀扭头,见到恢复了人身的季家郎君,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激动地对着她一拜。辛秀见他衣衫褴褛,尤其是手脚,伤痕累累,身上到处是泥痕土渍,衣袍下摆都变成一条条毛边了。
辛秀:“客气话不用说了,你恐怕有很多事要做,去吧。”
季家这天着实乱了一阵,不清楚内幕的下人们只以为是天降雷火,劈了宅中的妖道,而那妖道可恶,将他们真正的郎君变成马远远卖掉,又找了个无赖痞子用法术假冒成季郎君,在季家作威作福,骗过了所有人,如今妖道被真正的仙人给降服,他们郎君也得以回家。
卧病在床的季家老爷夫人,见到真正的儿子出现,三人抱头痛哭,眼见着自家的好儿子失而复得,两个老人心病一好,身体也痊愈了大半。
假冒季郎君的那人被押到堂前,见事情败落,连声求饶:“我是无辜的,我都是被那妖道胁迫的,他说只要我听他的话用季家钱财供养他修行,就可以当季家郎君,享尽富贵,我是鬼迷心窍,是他、都是他要挟我这么做的!”
可惜没人听他狡辩。
辛秀研究了一下他身上的障眼之术,发现放着不管,这人过上两日也会慢慢变回原样,他要是想一直保持季郎君的外貌,需得每隔三日去找道士要丹丸符咒,这大约也是那道士控制他听话的办法。
“既然这样,这个普通人就交给你们了,随便你自己处置吧,至于那个道士我就带走了,留在这有个万一的话你们也对付不了。”
季郎君感激万分,要设宴请她,季家老爷夫人更是感激涕零,热情挽留她多住两日。辛秀本来准备立马就走了,季郎君说起自家厨子做牛肉一绝,再三挽留,她才临时改变主意,留下了吃了顿饭。
辛秀:真的很久没吃过牛肉了。
季家买了老死的耕牛,虽然肉质老了点,但烹饪的确实不错,而且吃饭的时候,为了表达感激的主人家季郎君,还在一边弹琴助兴,跪坐在窗边,边弹边吟。辛秀算是体验了一把淳朴地道的古风弹唱,虽然比不得现代那种丰富的调子,但也别有风味。
辛秀:太风雅了,吃个饭还要配乐。
直到她骑着道士变的马走出好几里地了,才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季郎君吟的那个,好像是男子表达对女子的倾慕之意?
这……朋友,太含蓄了,真的听不懂啊。
辛秀一笑而过,手里拿着一根野草,继续骚扰屁股底下的丑马。
“你这样慢腾腾地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人烟,跑快点,你现在可有四条腿了,赶紧跑起来。”
道士马消极应对,辛秀啧了一声,“看来你对变成马很是不满意,不如把你变回来?”说到这里,她忽然语气一变,阴测测道:“既然不想当代步的马,就变成猪好了,到时候随便把你卖到哪里。少有人吃马肉,但猪就不一样了。”
丑马的眼皮一跳,求生欲让他开始没命狂奔。
辛秀:“再跑快点,要是天黑前找不到能休息的地方,你就要变猪了!”
天黑时分,道士马终于停在了一栋荒郊野宅前,累得气喘吁吁,舌头都吐出来了。辛秀拍拍马脸,“怎么样,当马被人骑着感觉爽不爽?你多体验一下就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丑马嘶鸣一声,辛秀眼皮都没抬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不许骂我。”
丑马:“……”你难道听得懂马语吗?
辛秀理所当然:“就算我听不懂也能猜到你在骂我。”
她收起锁链,拽着马缰将马牵进了面前的荒郊野宅。这段时间她餐风露宿,就没能在有屋顶的地方休息过,虽然这野宅看上去像个久没人住的鬼屋,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外面天色暗沉乌云堆积,瞧着晚上好像要下雨。
这里以前似乎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别院,三进宅子,天井里长满了荒草,在这个季节显出枯黄色,湿冷苔藓爬满了地砖缝隙和墙面,落满灰的窗被风吹得嘎吱开合,虫驻空的柱子腐朽得仿佛一推就能倒。
辛秀用一根棍子挥开眼前的蜘蛛网,卷起那飘飘遥遥的破布帘子,准备用它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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