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也不管他们,抬脚准备去前面那什么天王菩萨庙看看。她去过的很多灵照仙人庙虽然不见得修得多好,甚至还有乡间田地边半人高的小土庙供奉的,但大多香火鼎盛,简单来说就是人多。可面前这庙,修得如此富贵逼人,却不让进。
辛秀:“你说,要捐钱才能进?”
那守门的男人像各种小说里爆款的狗眼看人低门卫,称职地斜睨着她道:“一分两分就别想进了,至少也要是一块金子,你当金刚天王菩萨是随便谁都能保佑的吗。”
这就更稀奇了,上供的钱不够就不保佑,这么直接的?
辛秀愈发好奇这庙里是哪个天王老子,参观一次门票这么贵。她自然带了钱,但她就是随手扔人堆里,也不想用在这种地方。好在师兄教过她怎么把石头变金子,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喏。”
沉甸甸金灿灿一大块“金子”到手,门卫不拦了,带着喜出望外的笑说:“这么虔诚的信徒,金刚天王菩萨会保佑你的。”
辛秀:这倒不必,在外面求别的神佛保佑,祖师爷可能会打爆我的狗头,这和娶了老婆还出去嫖有什么区别。
庙里人很少,看着都是些有钱人,穿金戴银佩玉,一个个都格外虔诚,大殿里跪了两排,磕头焚香。辛秀既不下跪也不上香,站在那琢磨人家的神像。这神像吧,瞧着是个威武的将军,背后一只狰狞凶兽,几对獠牙长而尖,煞是威风。
名字叫菩萨,看着却不像佛教里的人物。她看了一阵,兴趣缺缺,转头走人。她不喜欢这里气氛,连午饭也不想在这吃了,出了城继续往前。
出城不多时,见到路上打南边来了一队人,用板车运着石头,在烈日下挥汗如雨。
瞧着是个采石队,男女老少都有,上到满脸褶子沟壑纵横的老人,下到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有的驮着石头被压弯了脊背,有的憋红了脸拖车,腰上粗绳都深深勒进肉里。
此时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但这群人都是浑身大汗,辛秀一边走一边吃油饼,和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就有个走在母亲身边,瘦猴样的小男孩漆黑眼珠直勾勾盯着她。
他大约是这队人里年纪最小的,背上一个背篓,也放着两块略小的石头,辛秀听到他肚子里咕噜噜地响,咽口水的声音也特别大。
小孩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她撕了一半的油饼,顺手就塞进了小孩嘴里,然后溜达着越过他们往前去了。
谁知傍晚时候又遇上了他们,可能是她半途走岔了路,弯到了一个采石场。这里晚上还有人在工作,用工具凿石头,不断发出刺耳的叮叮当当声,被山壁传出非常响亮的回声,辛秀就是给这声音吸引过来的。
山壁上一片白,都是被开采的石头,附近就有十几个草棚,好几个妇人烧了水正在做饭。
“没什么好吃的,好歹是碗热汤。”面色沧桑的妇女给了她一碗汤,大概是太疲惫,也摆不出什么很热情的模样。辛秀接了那只不怎么干净的碗到手里,觉得这菜根汤确实清汤寡水,比白开水也多不了什么。
小男孩坐在一边,吸溜喝汤,没半点嫌弃的意思。一会儿有个满身白色石粉的男人回来了,接过妻子递过去的一条毛巾擦了擦脸,好歹露出了一张嘴,能端碗喝汤。
他看了眼辛秀,不怎么在意,既不问她是谁,也不问她从哪来,好像是累得没有说话的力气,整个人都是木然的,吃了点东西又起身往外走,没多久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再度连成一片。
女人让孩子在草棚子里一处草堆里睡了,用件破衣服搭在他身上,走到辛秀身边凑着一点微微的亮光缝补衣服,问她:“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回家去,这世道一个女人家在外走,多危险。”
辛秀噢了声,“我力气大,一般人打不赢我。”
女人却摇摇头,露出畏惧的神色:“我们这里,有妖鬼,还有疫鬼,那些东西多可怕你不知道,遇上了就逃不掉,连一个大男人都对付不了。”
“晚上最多,你晚上就不要出去走了,在这里歇一夜。”女人说到这,连忙对简陋桌上一个小石像拜了拜:“我们是在采石给金刚天王菩萨建庙,他保佑我们,所以这里没有什么疫鬼妖鬼敢来。”
辛秀这才发现,原来那桌上还摆了个雕像。
女人又和她说,她们村子不少人被妖鬼吃了,所以他们要给菩萨建庙。
“菩萨保佑!等建好了庙,村子里一定不会再死人了。”女人看了眼自己陷入沉睡的儿子,浑浊的眼睛里有两点亮光。
辛秀心道,又是那位天王老子,原来此处有妖鬼为害,信他就能得庇佑,难怪她这路上看到的多是他的死忠信徒。
这家男人半夜才回来休息,辛秀躺在草棚子上睡了一夜,大清早就走人。
她这一路上遇到太多人了,无非是富裕和贫穷,快乐和悲苦,这几个次互相组合出的人类。可能有些多说了几句话,连名字都不曾知晓,真正的萍水相逢倏忽聚散。
隔日黄昏,辛秀到了个破旧的小村落,刚想着要不要去村里借个厨房用用,她好多天没好好吃顿像样的饭菜了,准备慰劳一下自己,耳边忽然听得嘈杂尖叫。
踩着树枝掠过去一瞧,只见地上躺着个小女孩,一只半人高,肚子大四肢细小通体漆黑的怪物,正准备用爪子剥开女孩脑袋,想将一张尖嘴探进去吃女孩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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