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
苏六姨一身大红色衫子, 正坐中堂之上, 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 小指微挑着, 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那猫儿的白毛。
见着姜娆低着头走了进来, 女人微微眯起眼。
每当苏六姨眯起眼时, 她的眼尾总会轻轻往上挑起, 旁人都说,她这是典型的狐狸眼。
她年轻时,定一位是极媚的绝色美人。
“妈妈。”
姜娆朝那苏六姨欠了欠身子, 微含着胸,轻轻唤了声。
下一秒,她就听到苏六姨的一声嗤笑:“哟, 原来在我们姜大头牌的眼里, 还有我这个年老色衰的妈妈。”
右手捻了一捧猫食,捧在手心里, 往那猫儿的下巴下面探去。
“妈妈说笑了。”
她自是知道苏六姨怪她没有好生招待谢公子, 便直接开口道, “女儿来时, 路上遇见了一桩急事, 不小心耽搁了一会儿, 今日女儿便是来请罪的。”
言罢,她偏过头,朝着堂后的两名男子颔了首, “两位小哥, 阿娆来亲自领罚了。”
“领罚,”苏六姨将怀中的猫儿放到脚边,缓缓站直了身子,“大壮二壮的手劲,岂是你这娇贵的身子骨能承受的住的?”
她身旁的两个后生,一个叫大壮,一个叫二壮,都是苏六姨用来教育不守规矩的姑娘的。若是倚君阁内有人犯了错,她会被先拖到后院生生挨上十大板子,随后关上三天的小黑屋。
等到那姑娘出来,若是她还没当场咽气,怕是也半死不活了。
所以,倚君阁内的姑娘大多都规规矩矩的,从来都不敢犯事。
而六姨疼姜娆,也是倚君阁人尽皆知的事。
姜娆却不迟疑,直接上前了一步:“谢妈妈关怀,女儿受得住。”
“你如何受得住?”苏六姨反问道,旋即又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她身前。
她轻挑着眉,素白的手指捻住了姜娆的下巴,指腹在她娇嫩的皮肤上轻轻摩挲,“我的好女儿,你这么矜贵的身子,怎么叫妈妈忍下心来罚你,你说是与不是?”
姜娆低垂着眼,没有吱声。
见她不语,六姨又道:“于是你便可以自作主张地,误了与谢公子的约,是与不是?”
她仍是没有说话,任凭对方捏着她的下巴。
六姨的手劲更重了些,捏得她的下巴终于泛竻红,见着她白皙的下巴处染起一圈红晕,苏六姨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的声音又冷了三分:“所以,你便可以自作主张地,收下了那个孩子,是与不是?”
听见苏六姨的这句话,姜娆的眸光闪了闪,却还是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瞧着她咬着唇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苏六姨不由得“啧”了一声,兀地松了手,叹道:
“罢了,七日后,谢公子约了你去泛湖,这回莫再误了。”
六姨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罚她的。
听闻六姨让了步,姜娆连忙朝她欠了欠身子,苏六姨转手扶住她的胳膊,又添道,“不过那孩子,你那里是定然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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