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听我解释。”邓萍起身, 向门口走了两步。
邓思民失望地看向邓萍。他看邓萍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邓萍从没被他以这样的眼神看过, 不由得心虚地停住了脚, 再次为自己辩白道:“你相信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话间, 邓萍眼眶泛红, 晶莹的泪花夺目而出。
邓思民冷冷道:“收起你的眼泪吧!它现在只会让我更加恶心你。”
“我是你唯一的亲妹妹, 你总要信我啊!”邓萍期望还能像孩童时一样, 每次邓思民生她的气,她就拿出两人的关系来撒娇。“你可就我一个妹妹”“哥, 除了父母, 我们可是最亲的人”“难道你真忍心永远不理我”。类似的伎俩, 邓萍屡试不爽, 次次都能让邓思民心软。
“在你想置我们的父亲于死地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妹妹了。”邓思民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这事……”邓萍难得也有说不下去的时候。话到半截,她硬生生地停下了。半是骇于邓思民像看陌生人, 甚至像看仇人的眼神,半是由于她根本无从辩解。就在片刻前, 她亲口说“很遗憾那个人没有死”, 并且还不止说了一次。话音犹在耳旁,怎么能轻易抹去。
“没话说了?”邓思民轻叹了口气。
像个认错的孩子, 邓萍低下了头:“我也有我的苦衷。”
邓思民不语, 没应邓萍的话。
邓萍以为有了机会,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道:“人, 总是要为自己考虑。”
邓思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对那次公判大会的解释?”
邓萍猛地抬头,她一直千方百计地隐瞒公判大会上的真相。为了掩盖她对那个人的主动揭发,她甚至编造了一套谎言,对邓思民解释说她当时是被政治科逼迫,实在迫不得已才做出了那样的事。当众侮辱他们的父亲,划清界限表示断绝父女关系,同台下的人一起批判他的恶劣行径……
邓思民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拆穿你么?”
邓萍摇了摇头。突然间,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邓思民。曾几何时,她以为邓思民很好骗。可是今天看来,邓思民早看穿了她的一切,只是从不揭发罢了。
邓思民道:“你划清界限也好,甚至主动揭发也好,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理解你,除非那样做,你恐怕很难在厂里立足。人总是要生活下去。甚至,我还为你感到难过,以为你那样做其实比谁都痛苦。可是现在……”
邓思民冷笑道:“看来是我想得多余了。”
“哥,我知道错了。”邓萍心知该低头认错的时候就要低头认错。她转而一想,邓思民最多对她失望,但还不至于真不认她了吧!
“我不是你哥了。我刚刚已经说过,在你决定让他死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妹妹了。”邓思民面无表情地说道。
“哥,你骂我一通吧!我知道错了。”邓萍双手激动地拉住邓思民。她受不了邓思民对她的漠然态度。与其被邓思民这样对待,她宁愿邓思民能狠狠骂她一通,甚至打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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