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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切准备都在他亲眼见到宫如意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分崩离析化为齑粉。
    那是个和照片里穿着校服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孩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是因为她长大了几岁,而是他能察觉到她身上那种沉静的、潜伏着的、好像快要将她压垮一般的重担,几乎像是一座巨山,又像是一群追赶在她身后的饿狼。
    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女人, 要经历什么事情才会改头换面成这样?
    难道就像他这些年一样?
    不, 宫如意是他的仇人, 他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宫如意已经是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存在,发布会上的人削尖脑袋都想找理由往她身边凑, 可她看起来似乎对谁都不管兴趣也不假辞色。
    她有这个资格藐视众人。
    他知道自己还不是这个浑身都无懈可击的女人的对手, 于是在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之前就转身悄悄离开。
    第二次见到宫如意的时候,他已经崭露头角,也终于有了作为商场新贵和她对话的机会。
    在他被人引见到宫如意面前的时候, 宫如意第一次看向了他。
    他迎接着她的视线,心脏突然砰砰地加速跳起来。她在看我, 她在想什么?她会从我的脸联想到我父母亲吗?我今天的着装是不是够得体?她为什么不说话?……她为什么笑了?
    冰美人笑起来真好看。
    “景川。”接着, 宫如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的名字, 我记住了。”
    在被叫到名字的瞬间,景川猛地反应了过来,像是刚从什么幻觉里抽身似的。
    也是同一时刻, 他感觉到自己像是一只突然被从地上拎起来的动物崽子似的向上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连续小剧场……不是, 宫如意的重生梦境回顾。
    大约是因为到了大结局, 梦境也没有走套路,景川一开始附在第十个自己的身上体验了他的前半生,首次能够亲身体会到“自己”的感受和心情。
    景川看着发布会场里的第十个自己强作镇定地和宫如意对话寒暄,看起来进退有度,一丝异样也没有,可他知道“自己”恐怕心跳都已经超过一百了。
    第十个景川恐怕在这时候就已经对宫如意生出好感了,最后宫如意却还是死了。
    不过也正好如此,否则哪有第十一个景川的出场机会。
    对于宫如意第十世的死因,景川早就有所猜测,那是从宫如意在见到宋扬之后的反应推断出来的。
    第十个景川没有急着对宫如意出手,在景庆安没几年就因为一场意外而离世之后,他更是进一步地放慢了自己的复仇计划,针对宫家的力度也变得不痛不痒。
    但宫如意可没有对他手下留情,一步接一步的权力争夺激烈得让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可宫如意越是攻击,第十个景川越是消极防御,兼有让步,就是不和宫如意正面作对。
    第十个景川的得力下属们吃的瘪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这人就是宋扬。他联和了几位手中握有权力的同僚,想办法栽赃陷害地把宫如意暂时弄进局子里,又豁出去把宫如意给弄死了。
    等第十个景川知道属下们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迟了。
    等他亲手为宫如意收敛尸骨之后,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一直不能对她下手的原因,也已经迟了。
    第十一个景川心怀唏嘘和感激地睁开眼睛,虽然不太厚道但还是想感谢上天第十个自己没有更早面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第十个景川早早地开窍,在景庆安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他甚至也许还真能和宫如意携手走下去。
    那宫如意执念已消,就不知道还会不会重生第十次。
    景川瞄了一眼床上闹钟,又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手抓起床边的睡袍披上就去找宫如意了。
    他需要安慰和确认。
    这也是某种终结的信号。
    宫如意说过,她重生了十次,那所有的前世,他都已经看过,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他已经陪宫如意走完了漫长的、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
    到了宫如意卧室门前时,景川侧耳听了听,没听见任何动静,就开了门。
    结果大意了。
    坐在床边上的宫如意转头看他,“谁说你可以进我房间了?”
    刚刚一只脚踩进卧室里的景川进退不得,“姐姐,我刚才……”
    “我做了个梦。”宫如意打断他的话,招招手示意年轻人进来。
    景川喜形于色,反手把门带上就大步走到宫如意面前,接着得寸进尺地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腿跟腿差不多就贴在一起,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可宫如意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她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我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那是我活得最久的一次。”
    那可不是,第十个我自己又不想杀你。
    “我觉得景川不想杀我。”宫如意喃喃道,“他有很多机会能对我和宫家动手,但每一次都在最后关头缩了回去。每一次我都以为是更深的阴谋,可每一次事实都证明我想错了。”
    景川将自己的睡袍披在宫如意肩头,生怕身体不太好的她着了凉,“然后呢?”
    “我还是死了。”宫如意轻描淡写地拢了拢带着景川气息的睡袍,“大概是他对我的退让形成了某种习惯,当时的我也放松了戒备,结果至今,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出于他的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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