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正准备回到山上,仆人忽然言道:“七郎,车来了!”
王献之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
牛车缓缓驶来,王献之目光平静地望着那辆牛车。
牛车停下,仆人掀开帘子。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从车内伸出来。
那人低着头从车里出来,王献之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直到那人被搀扶下车,王献之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那青年与谢安年纪差不多,一双英气的双眉如墨染而成,他的眼珠漆黑明亮,暗藏波光。这双雁眼,顾盼之间,温润如玉,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他鼻子方正,人中凹陷,连着唇峰,凸显唇珠的性感。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露出几分笑意。其人的气质,让王献之想到了夏日午后游荡过山林间的清风,清凉舒适。
在王献之打量荀羡的时候,荀羡也在打量着这位精致如玉的小人。
仆人搀扶着荀羡走到王献之的面前,荀羡笑着开口言道:“容颜如无暇美玉,神采似皎然清月,气质若温煦春风,面无神态则纯净如雪,若是一笑,定然宛若春暖花开。今日一顾,方知世间有如此妙人。看来集风花雪月于一身的玉人,并非只有谢三郎一人。”
向来只有王献之把人夸上天,今日竟然轮到他被人夸上天。看来是碰到对手了。
嘴角上扬,王献之倏然一笑,笑容明媚灿烂。他声音清脆地开口言道:“哪及足下风华无双!”
荀羡笑意深深地打量着王献之,王献之同样笑着望向荀羡。
王献之断定,此人的心机,比郗超还深!恐怕与谢安不相上下!
见荀羡不说话,王献之主动言道:“时候不早了,造型展即将开始,请足下上山!”
荀羡颔首:“有劳王七郎带路。”
王献之请荀羡进入吊车里。
荀羡泰然从容,毫无异色。仿佛已经坐过了千百遍,习惯了坐吊车。
王献之觉得荀羡的装逼能力跟谢安有得一拼。
谢安第一次坐吊车上山的时候,也十分淡定,面色从容,没有露出一丝异色。
王献之微笑着递给荀羡一样东西,开口言道:“若是发生意外,可以用此物逃生。”
听到“意外”二字,荀羡的眼神微微闪烁,很快恢复平静。他淡笑着接过来:“多谢王七郎。”
王献之回应道:“足下多礼了。”
说完这句话,王献之就不开口说话了。
荀羡等了一会儿,不见王献之开口告诉他怎么使用这个逃生的东西,他倏然轻笑了两声,出声言道:“多年不来建康,建康之变化,若沧海化作桑田。”
王献之笑着回应道:“景物依旧,建康依然是昔日之建康,唯一不同的是今人已非昨日之人。”
闻言,荀羡怔然。
细想王献之的言下之意,荀羡眼眸深邃地审视着王献之,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也。今日之建康,百姓安乐,不知是何人之功?”
面对荀羡的试探,王献之朝他眨眨眼睛,不答反道:“足下以为呢?”
荀羡笑起来,声音清亮悦耳。他低头,忽然凑到王献之的耳畔,低声言道:“王七郎意欲何为?”
王献之一脸淡定地推开荀羡的脸,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受五郎所托,请足下入场参展。”
王献之的反应,让荀羡心里起了兴趣。
来建康前,荀羡已经发觉朝廷的发展方向不对劲了。将朝廷局势理清楚后,他发现朝廷的变动,是从王献之入京开始。王献之引起了荀羡的注意,荀羡从多方面向人打探王献之的事情。了解得越多,荀羡越发觉得王献之不简单!
此番受王徽之邀请,前来建康参展。荀羡心里怀疑,这是王献之授意的。不知王献之将他请到建康,意欲何为。
荀羡笑着回应道:“王五郎与王七郎真是手足情深。”
几句话的功夫,吊车来到了山上。王献之打开吊车的门,对荀羡言道:“请。”
荀羡没想到坐进这个小车里,不过片刻,就能快速地来到山上!他心里震惊,面上却不面露情绪。
将逃生工具放下,荀羡从吊车里走出来。
王献之从吊车里走出来,带着荀羡入场。
荀羡对逍遥山庄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心里大为惊叹,面上却从容怡然。
荀羡进入席间的时候,正好看到王羲之赤|裸着上身,仅着白色下裳登场。如绸缎丝滑的湖色长发垂泻在胸前,他的胸肌若影若现。
荀羡终于沉不住脸色,面色惊讶地望着王羲之,荀羡低声言道:“今日之建康,风气果真不同昔日。”
荀羡记得,王羲之是多么正经的人!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行走!皇城的人,果真会玩!
宁死不屈的王羲之,面无表情地踩着高跟木履走在台上。往日的温润,一扫而尽。眉目之间清清冷冷,若冰若霜。那双凤眼,冷冽贵气,王者之范,秒杀众人。
要不是活动现场立了规矩,不许吵闹。在场的嘉宾真想尖叫呐喊。
王羲之面无表情的在台上走了一圈,就在他即将下场的时候,王濛出场了。
王濛身上仅穿着一条水蓝色四角裤,连木履也不穿,赤着双足,他微笑着走到台上。王徽之给他换了发型,将白色直发烫成了麻花卷,发色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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