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点头。回到王家,王献之吩咐王家部曲:“分三千人出来,前往青州各地,将青州各地的尸首移到一处,集中焚化。”
王家部曲犹豫道:“分出三千人,是否不妥?”
一万王家部曲,是去攻打燕国与赵国的。若是分出三千,只剩下七千人。王献之只带着七千人,就去攻打赵国与燕国,恐怕不利。
王献之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不必担忧。段龛很快带人赶到。”
王腾办完事,回来时正好听到这话,他加快脚步走进屋里,赶紧劝道:“七郎要用段龛部下对付赵国与燕国?非我族类,当心遭其背叛!”
王献之看了眼王家部曲:“为何不去办事?”
王家部曲犹豫了一下,起身领命:“遵命!”
王腾苦着脸劝道:“七郎,段龛原是赵国之臣。若是他与赵国报信,设计谋害七郎,如此惨矣!”
王献之点头:“我有考虑。”
“那你还要用段龛?”王腾纳闷了。
王献之告诉王腾:“另有考虑。暂时不便告知你。”
王腾:……
王腾闭嘴,沉默片刻。他开口问道:“不知集中起来的尸首,该如何处理?”
“焚化。”
王腾愕然:“焚了?”
烧了,就灰飞烟灭了。什么都不留下了。
王献之告诉王腾:“平日里用食,用水,必须要用柴火烧热。”
王腾点头,认真记下。
王献之又说道:“将城中所有医者,召集起来。一旦发现有疫病之人,将所有患者集中起来医治。费用你出。”
王腾瞪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说道:“费用我出?”
见王腾反应这么大,王献之告诉他:“算我欠你的。此番,我没有带多余的财物。”
王腾点头,心里稍安。转而,他又说道:“七郎何必管那些贱民死活?依腾之见,若是有人患疫病,直接将其诛杀,然后焚之。如此办事,不费财力!”
王献之刚拿起笔,正准备写一张欠条给王腾。听到这话,他动作一顿,抬眼望向王腾。
漆黑如雨后玄石的眸子,幽深莫测地盯着王腾。
见状,王腾紧张起来,不安地问道:“莫非不妥?”
王献之轻声说道:“足下是何人?”
察觉到王献之好像生气了,王腾小心谨慎地回答道:“王腾乃琅琊王氏族人!终生铭记族训!听从族长之命!”
王献之放下笔,告诉王腾:“你是哪国人?”
王腾立马回答道:“王腾乃晋人!”
王献之缓缓起身,语气不温不火地言道:“身为晋人,理当遵守《晋律》。岂能随意取人性命?”
王腾面色不自然,他解释道:“当今乱世,琅琊如今无主管辖。随意杀人,朝廷也管不到,七郎何必在意此等小事……”
王献之没有穿鞋,他走到王腾面前,徐徐言道:“青州乃晋国疆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无论是胡人,还是晋人,都必须要遵守《晋律》。我已经传书回建康,上表朝廷,请求朝廷封你为持节都督,负责青州事务。若你不能遵守《晋律》,这持节都督,我看可另选他人。”
王腾哪里会想到王献之竟然会传书回建康,请求朝廷封他当这么大的官。他激动地跪下来,连忙道歉:“腾知错!请七郎勿怪!即刻起,腾将熟读《晋律》,今后必当谨遵《晋律》律法办事!”
王献之颔首,告诉王腾:“除了向朝廷上表,请朝廷封你为持节都督之外,我还向朝廷上表,请朝廷封段龛为青州刺史。今后,你与段龛一同治理青州,不得内斗!”
王腾连忙点头,不敢反驳王献之说的话。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王腾已经见识了王献之的手段。也知道王献之并非一般稚子。他相信王献之必定会说话算数!
王献之摆手:“即刻召集所有医者,将所有患上疫病的人集中起来医治。”
“遵命!”王腾点头,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段龛来得很快,但是来到城外,却不进城。只让段陌进城,与王献之谈事。
“我阿翁之意,希望朝廷封他为齐王。”
王献之淡淡一笑,眼眸平静地望着段陌,缓缓言道:“自古以来,异姓封王者,皆无好下场。”
琥珀眼眸深邃莫测地望向王献之,段陌忽然一笑,笑容有几分邪气,他语气懒散地言道:“那王七郎打算如何安置段氏?”
王献之语气淡淡地回应道:“青州刺史。”
段陌低眉思量。
王献之告诉段陌:“届时会安排三郡之地,供段氏部下耕种。只要晋国不亡,必定不会放弃晋国子民。”
段陌似笑非笑地言道:“此话,王七郎在时,我信你能守诺。但若是你亡了,段氏当如何?”
王献之眉眼平静,神色温和,语气平淡地回应段陌:“武陵王、琅琊王乃我之知己。会稽王世子,现晋室之车骑将军,乃我之好友。陈郡谢氏,现骠骑将军谢仁祖,风流名士谢安石,皆为我知己。当今陛下,亦是我之好友。这些人,有权有势。若有朝一日,我遇不测。我之兄长、耶娘、知己好友,皆会遵守我生前许下的诺言。”
段陌拍手说道:“好!但愿王七郎能遵守诺言!”
临走前,段陌冲王献之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说道:“小玉儿真是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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