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只剩下王羲之与会稽王。
王羲之起身向会稽王赔礼:“羲之替五郎向殿下道歉,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五郎。”
会稽王面色冷漠地盯着王羲之,阴阳怪气地回应道:“王右军与王五郎父子情深,王五郎保护王右军,一片孝心。本王怎会责怪!”
王羲之嘴角带笑,一派温和地坐下来,他徐徐言道:“多谢殿□□谅。”
会稽王沉着脸,没有回应王羲之。
王羲之淡笑着言道:“世子多日不归家,想必殿下担忧了。故而前来王家寻殿下。”
会稽王冷笑着言道:“本王如何会在意这个孽子!他若是死在外面,本王甚是喜悦!”
闻言,王羲之微蹙眉头,轻声言道:“如此伤人之言,若是世子听闻,必定甚是难过。殿下何必如此对待世子?世子乃殿下之嫡子,殿下何必如此狠心?”
会稽王恼怒地反驳道:“本王狠心?你先看看他如何对待本王的!本王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就敢当众顶撞本王!如此目无尊长!一个不孝子,本王何必在意他的死活!”
王羲之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地说道:“世子并没有殿下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为何殿下总带着偏见去看待世子?倘若殿下放下偏见,认真的去了解世子。殿下定有一番收获。”
会稽王讥讽一笑,冷漠地言道:“本王的世子是个什么玩意儿,本王最清楚不过!”
王羲之没想到会稽王说话这么难听,他沉默了少顷,低声言道:“在世子心里,殿下是很重要的人。”
“呵呵!依本王看,在孽子心里最重要的人如今是王右军!”会稽王心里泛酸,越看王羲之越发觉得不顺眼。
王羲之轻声叹了口气,告诉会稽王:“若是世子不在乎殿下,就不会认我为阿耶。世子心中,必定是想亲近殿下的。若非如此,世子也不会将自己对父亲的关怀全都投入到我身上。奈何殿下总是训斥世子,世子没有机会关怀殿下。故而长期以来,殿下与世子父子二人,隔阂渐深。并非世子无孝心,而是他不知该如何亲近殿下。世子此人有些憨,殿下想必也清楚这一点。世子的心境,其实就像年幼的孩子。他如同孩童一样,渴望着父亲的关注,渴望着父亲的疼爱。”
会稽王扯了扯嘴角,面上露出哂笑,没有开口回应王羲之。
王羲之又言道:“孩子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最大影响来自于其父母。世子与殿下发展到今日,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殿下不够关爱世子。”
会稽王忽然变了脸色,青着脸冷声言道:“王右军之意,是本王教子无方?”
王羲之颔首:“若是殿下待世子温柔一些,我相信世子必定会成为温柔之人。”
会稽王怒骂道:“不孝子也配值得本王温柔对待!本王没有废掉他,已经是顾念父子情谊!是他愚蠢无比,不懂得体谅本王!”
王羲之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会稽王一句都没有认真听进去。
见状,王羲之安静起来。
见王羲之不回应,会稽王抬眼看向他。
王羲之低声言道:“不如羲之与殿下打一个赌。”
会稽王冷声问道:“何意?”
王羲之说道:“就赌世子在不在乎殿下。”
会稽王沉默,目光幽深莫测地盯着王羲之。
王羲之告诉会稽王:“今日世子启程前往建康。待他到建康之后,你我同时传消息,让他知晓我二人病重。且看他是否会回到会稽,是否会先去探望殿下。”
会稽王低眉思索。这个赌,正好也能解决会稽王心头的一个烦恼。这两年来,每次与司马道生发生争执时,会稽王都想废了他。奈何最后总是会改变主意。
若是司马道生会赶回来探望他,说明这个儿子还有几分良心,心里的确是在意他的。今后会稽王会注意与司马道生的相处方式,尽量用温柔的态度对待这个儿子。但若是司马道生没有赶回来探望他,亦或是赶回会稽后最先去探望王羲之,那这个儿子还不如废了!
会稽王点头,同意了打这个赌。
谢玄跟着王徽之来到东厢,一脸崇拜地对王徽之说道:“王五郎,汝甚骚!”
王徽之冷眼扫向谢玄。
谢玄手足舞蹈,兴奋地言道:“刚才那一脚,真骚!”
王徽之眯着眼睛,低声问道:“你喜欢?”
谢玄点头:“喜欢!我敬佩极了!”
王徽之忽然抬脚,踹了一脚谢玄。
谢玄猝不及防,被王徽之踢倒地上,他愣了一会儿,委屈不解地问道:“王五郎为何对我动手?”
“你太烦人。”王徽之心里烦躁,懒得理会谢玄,直接冲阿良说道:“将他带出去。”
阿良将谢玄拖起来,拖出东厢。
把谢玄交给阿陌后,阿良返回东厢,看到王徽之正在练字。上面写着‘周’字。
正在写‘玥’字的时候,王徽之的动作忽然僵住了。他烦躁地丢开笔,将纸抓起来揉成团,丢到角落里。
阿良诧异地问道:“五郎,怎么了?”
王徽之没有说话,他翻身背对着阿良躺下。
阿良纳闷不解,只好将被子取来,盖在王徽之的身上。
被子刚盖在王徽之的身上,王徽之忽然坐起来,掀开被子。
阿良疑惑地问道:“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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