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摇头,眉眼平静地看着桓伊,出声言道:“我要前往义阳,不知足下可愿随行。”
桓伊笑意渐深,忽然弯腰作揖,笑着言道:“愿追随王七郎!”
王献之让桓伊收拾一下东西,即刻上路。
与王献之聊完,桓伊回到内室,摇醒桓不才。
“阿兄?”桓不才睁开了眼睛。
桓伊告诉桓不才:“我要随王七郎前往义阳,你留下,随陛下回京。若是阿耶问起我,便告诉他我想留在琅琊国待一段时日。”
桓不才不解地问道:“为何不把真相告诉阿耶?”
桓伊摇头:“暂且如此。待我归家,再详细向阿耶道来。”
桓不才点头:“我知晓了。”
天未亮,王献之便带着桓伊启程离开。
五日后,王献之与王徽之在路上相遇。
王徽之带着十车珠宝上路,如今变成了九车珠宝,王献之诧异:“五郎,十车珠宝,为何少了一车珠宝?”
王徽之正在编花,神情专注。
见王徽之不答,王献之转头看向阿良。
阿良出声回答道:“五郎赏给贫苦之人了。这编花的手艺,是向路人学来的。五郎赠其三块美玉。”
就王徽之这大手大脚的花法,一车珠宝很快没了。
王献之点头,没有对此事发表个人评论。
越往北走,道路上遇到的流民越多。
王献之告诉王徽之:“我命人传话,让诸位到琅琊国,琅琊王会安置流民。”
王徽之抬头看了眼王献之,将编好的花伸到王献之的面前问道:“如何?”
王献之打量一下,点头赞许:“甚好!”
王徽之摸着下巴,低声说道:“在这上面,染上颜色,或许更美。”
王献之点头:“嗯。五郎打算做多少花?”
王徽之摇头:“不知。日日做,直到抵达义阳,见到她。”
车队停下歇息,桓伊过来寻王献之。
王献之看了眼王徽之,随桓伊离开。
从头到尾,王徽之都没有问王献之去义阳做什么。下车后,王徽之继续编花。
两人来到林子里,桓伊低声言道:“前方有人阻拦,唯有出钱,方能过去。”
“拦路财?”王献之诧异。
桓伊点头:“可以这么说。”
王献之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桓伊告诉王献之:“尚未了解。”
“打探清楚,回来禀告我。”王献之伸出手,折断身旁的野草。
桓伊颔首,多看了一眼王献之的动作。在心里猜测王献之的想法。
王献之回到王徽之的身旁,静看王徽之编花。伸手拿起一根麻绳,王献之编起来。
余光瞥了眼王献之,王徽之继续编花。
“错矣。”
王徽之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王献之转头看向王徽之,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编花,出声问道:“何处不妥?”
王徽之伸手将王献之手里的编花抢过来,拆了重新编。
王献之目光认真地看着王徽之。倏然问道:“五郎,你何时发现自己喜悦周女郎?”
这一路,王徽之一直在编花,用麻绳编了上百朵花。可见王徽之对周玥思念至深。
王徽之专注地编花,没有回答王献之。
王献之也不催促,他问阿陌要皮囊,喝了几口水。
编完一朵花,王徽之才抬眼看向王献之,语气随意地说道:“思念她时。”
在周玥离开前,王徽之对她没有太大的感觉。觉得这女郎一身蛮力,还有些憨乎乎的。王徽之便喜欢欺负她。每次被那双盈盈似水的美眸瞪着,王徽之就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舒畅。他就喜欢看周玥又气又恼,还偏偏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直到周玥离开会稽后,王徽之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练字的时候,会忽然想起周玥。用膳的时候,也会想起周玥。就连沐浴时,王徽之都会想起周玥。周玥离开得时间越长,王徽之对她的思念就越发强烈。以至于,做什么事都做不好,满脑子都在想念她这个人。王徽之思念周玥,想她想到失眠。
周玥迟迟不回会稽,让王徽之觉得心里不安。终于,他忍不住了,追去了建康。
没想到,来到建康,却得知她去了义阳。王徽之心里慌了。他不知道周玥为何要去义阳,王徽之敏感地意识到不对劲。所以,他要追去义阳,要见周玥!见面后,他要与她说清楚,为那日的随口之言道歉。并且向荀灌娘提亲,把周玥带回来!
王献之笑着说道:“平日里五郎不曾思念她?”
王徽之摇头,伸手拿了一根麻绳,继续编花,轻声说道:“相伴身旁时,未曾发觉。人走之后,心生相思,方才知晓原来心中早已有那人。”
王献之点头:“的确如此。”
闻言,王徽之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王献之:“听官奴之意,莫非官奴也有心悦之人?”
王献之摇头,一派坦然地言道:“非也。不过是觉得五郎所言,甚有道理。”
王徽之轻哼道:“相思之苦,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他年以后,你若遇到倾心之人,才会知晓其中感受。”
王献之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此生是否会遇到那么一人。”
上辈子,王献之可是母胎单身。临死前,都没有跟女孩子牵过手。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连一个暗恋的女孩都没有。
--